关灯
护眼
字体:

九重天,惊艳曲(15)

这“蔺渺”能除掉秦观主自然最好,但如果技差一筹,他们这些人就都活不出来了,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阿镜一口气跑上台阶,果然见墙壁上一道木门,忙举手打开,往外奔去。

这次她没有跑多久,就看见有一线光,隐隐似乎还有人声传来。

阿镜正想一探究竟,头顶一扇门被打开,有人探头,跟她打了个照面。

周论酒一惊之下,喝道:“是这小妖女!”

当即不由分说,纵身跳了下来。

阿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此人,见周论酒凶神恶煞地扑过来,躲闪不及,一把便给他擒住。

周论酒厉声:“你这妖女,竟敢假冒仙侍……你怎么在这里,观主呢?”

阿镜眨了眨眼:“观主在底下修炼,因知道我不是正牌仙侍,所以打发我离开,让我带正牌的过来。”

此刻周论酒身后许多弟子也跳了进来,见阿镜面不改色楚楚可怜地如此说,竟有一大半儿立刻深信不疑。

周论酒因为认定她是“妖女”,便冷笑:“有这么容易?你耽误了观主修炼,观主竟没责罚你的意思?”

阿镜道:“观主仁德慈和,还说今日不该我,但改日就轮到我了,所以好言好语叫我回去的。”

周论酒见她满面无辜认真,倒是有些犹豫不决了,却正在这时,有个弟子在前方道:“周师叔,底下似乎声响!”

阿镜暗暗叫苦。

果然周论酒带着她走前几步,侧耳一听:“不好,是兵器的声音,难道是这小妖女又跟什么妖人里应外合……要对观主不利么?”

阿镜叹:“周师叔,你的想法总是这样悲观,是不是活的很辛苦呀?”

周论酒哼道:“你别急,待会儿见了观主,看看辛苦的到底是谁。”

当即,周论酒拽着阿镜,身后跟着七八位高阶弟子,急急忙忙地沿着甬道循声往前。

大家出了木门,不像是阿镜一样一步步走下台阶,而是纷纷直接跳了下地。

周论酒也扯着阿镜,轻轻跳下地,猛然听到那边声音极为不对,便大叫一声“观主”,飞身往前。

周论酒因为带着阿镜,行动上慢了些,其他几个弟子略快几分,拐过石壁之时,正看见秦瞭倒飞出去,身体撞在山岩之上,一股血红从嘴里呕了出来。

弟子们见秦瞭负伤,纷纷大惊,又转头看另一边,却见持剑的竟是蔺渺。

大家都惊呆了,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正在僵持,周论酒拉着阿镜出现,一眼看见蔺渺持剑跟秦瞭相对,周论酒大笑:“好啊蔺师弟,你果然跟这小妖女是一路的?我早说你形迹可疑!”

弟子们本有些无措,听了周论酒的话,才惊疑起来。

周论酒又得意地对秦瞭道:“观主,我说过多次您只是不信,现在却知道了吧?你们还不将蔺渺拿下!”

阿镜原先被他夹在腋下,几乎给他一身臭气熏得死过去,只得屏住呼吸捏着鼻子。

听到这里,便放手叫道:“你们看清楚了,这秦观主不是好人,他把所有仙侍都杀了,他是个妖物!”

此刻也有弟子发现了地上的仙侍枯骨,一时惊跳起来。

周论酒一怔,阿镜感觉自己快要给他熏的吐了,挣扎着双脚落地,心里却仍不适的很。

突然嗅到一股淡淡檀香气似的,不知从哪里飘来,比起周论酒身上的臭气,这香气可谓珍稀而救命。

阿镜本能地挪动脚步靠过去,一边说道:“他原先还想杀我,是……”

才要说“蔺师叔”,转头一看,原来自己正要靠过去。

周论酒也察觉了,一把握住阿镜肩膀:“你跟他是一路的,意图谋害观主,当然为他说话,地上那尸首一定是给你们害死的,却来嫁祸观主!你这妖女……”

“臭死了,你这脏东西放开我!”阿镜忍无可忍,捂着口鼻大叫。

这股臭味,倒不是周论酒身上真的有,而是人心的气息。

阿镜天生体质特殊,嗅到这恶臭不绝,却因为周论酒的心已脏恶非常的缘故。

这会儿,却有两名弟子被周论酒说动,仗剑道:“蔺师叔,请你把剑放下,向观主请罪!”

众人争执的时候,蔺渺却只望着那边的秦瞭,也不言语。

那两名弟子面面相觑:“既然如此,得罪了!”联手冲了上来。

两道剑光将到蔺渺跟前的时候,蔺渺长剑一震,剑气反制,把那两人齐齐地震了出去。

其他弟子见“蔺师叔”如此厉害,个个惊心,周论酒在旁也有些疑惑:“他的功力如何大增?”

就在弟子们想要再上的时候,原本静默的秦瞭突然起了变化。

他长号一声,伸开双手,但双臂却在刹那间牵引而出,越来越长。

躯体却突然也蹿高起来,连头颈都变了形。

“刷”,自他肋下猛然窜出数条似是手臂又似是爪子般的东西,寒光闪烁,张牙舞爪。

离得近的弟子们吓傻了,有人剑都丢了,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蔺渺叫道:“快离开!”

却已经晚了。

“啊……”一声惨叫,锋利的爪子刺穿了就近地上的一名弟子胸膛,并将他揽起,挥在空中。

原本清俊的方圭观主消失不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只两人高的巨大八爪蜘蛛,但蜘蛛的头,却仍是秦瞭的容貌,他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口里桀桀发笑。

阿镜捂着口鼻,看向周论酒:“周先生,你心心念念的妖物出现了,快快上去诛杀了他啊。”

周论酒两只眼睛都要弹出来,他平日里叫嚣“妖女”“妖人”叫的最为响亮,可当真正的妖物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手却抖的像是鸡爪,只盼那“妖物”别留意自己。

随着一声声嚎叫,有几名弟子忙转身想逃离,却听“嘶嘶”响动,蜘蛛身上飞出数道白练,将两名弟子拦腰卷住,硬是拽了回去。

那两人起初还厉声大叫,很快却杳无声息了。

却有一道白练是冲着周论酒的方向来的,周论酒见状,把阿镜用力拉过来一推,自己转身,发狂般手脚并用往外而逃。

眼见那白练要将阿镜裹成一个蚕宝宝,只听“铿”地一声,眼前金光闪烁,阿镜情不自禁闭了双眼。

白练被从中斩断。

与此同时,蔺渺原先所站的地方,出现一个身形高挑容貌秀美的青年,一身天青色的鹤氅,衬着里头白色的道袍,洁净清雅。

黑发被用青玉之冠束在顶心,凤眸朱唇,眉心一抹道法丹心痕,却是墨色。

阿镜惊魂未定地望着那飘然落地的蛛丝,但就算秦瞭化身蜘蛛吃人,都抵不过亲眼看见这位现身自己面前带来的惊心。

他丹唇轻启:“镜儿,躲到我身后。”

第14章 抱膝灯前影伴身

方圭山丹顶的山腹中,这突然现出真身的青年,相貌竟跟秋水君一般无二。

除了……那眉心的一抹道法丹心痕,不知是年久褪色,还是不甚撞过锅底,居然从丹红变成了墨黑。

然而这丝毫无减这张容貌的美貌隽秀,反而更添了一丝略带魅惑的异样风情。

阿镜吃不准这人是不是秋水君。

按理说他不会下凡间。

但天上地下,又绝不会有第二张这样颠倒众生的脸。

而且他叫自己“镜儿”,声音动听,表情……隐隐地有些勾人。

匪夷所思。

秋水君称呼她的时候,通常都是一张淡泊寡情的鳏夫脸,就像是苦苦地独守了千万年的寡。

他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地喊阿镜“宫主”。

“镜儿”这种称呼,就连在阿镜的绮念春梦里,都不曾出现。

想到两人在天上刀剑相向,阿镜本能地对这位身份不明的先生心生忌惮。

可是在他说“到我身后”的时候,身体却比心念反应更诚实。

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运动起来,凌波微步似的迅速跑到了他的身后。

有点尴尬。

但在生死面前,尴尬似乎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阿镜的身量比他矮了太多,站直了还只能到他的背,此刻却仍本能地猫着腰躲避。

如果秦观主的蛛丝卷过来,横竖有他挡在前面。

此刻秦瞭大开杀戒,在场的弟子死伤大半,只有两人,一个吓晕了倒在地上,一个受伤过重,动弹不得,只是拼命惨叫。

秦瞭吞食了几个弟子,似乎狂性更发,桀桀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手中的那把剑,看着甚是眼熟……”

阿镜探头,想偷偷地瞻仰一下那剑的模样,却给那天青色的袍摆拂在脸上,顿时打了个喷嚏。

突然秦瞭叫道:“你手里的那把剑,是不是叫做‘潋滟’!”

阿镜还没看见那剑,只听着剑的名字,仿佛就不是什么正经剑。

青年却道:“你猜对了。”剑身轻挥,金光闪烁,奔向秦瞭。

巨型蜘蛛猛然后退,蛛丝如同漫天飞舞的白絮,刷刷射出,金光刺破蛛丝,直直地切中了蜘蛛的一条腿,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秦观的蛛腿断了半截。

“潋滟……你是丹凤皇都的国师北冥君!”秦观厉声叫嚷。

阿镜目瞪口呆。

北冥君云淡风轻:“观主既知道,何不乖乖地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