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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惊艳曲(63)

底下所坐的,多半都是北境被新皇招徕过来的一些叛臣们,刹那间,阿谀奉承不绝于耳。

新皇目光转动,看向旁边的沈遥夜道:“沈爱卿,听说你也曾跟北冥君争夺过此物?”

沈遥夜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瞒不过陛下,的确有此事,不过我屡战屡败,哪里比得上陛下,手到擒来,技高一筹,只怕北冥君也难以匹敌啊。”

新皇哈哈大笑,十分受用。

沈遥夜自然是跟水滢一起来投奔新皇的,新皇对水滢一见倾心。

水滢含泪诉说全家被斩杀,恳求新皇为水家满门报仇,新皇一概答应,竭力安抚美人。

沈遥夜因是同行,自然也留了下来,只不过在新皇招徕的人中,有许多修道者,当然也认得沈遥夜,有人便说他曾跟北冥君过往甚密。

是水滢对新皇道:“这位沈哥哥本来是不肯护送我来的,因为他看上了北冥君的未婚妻,争不过,所以才被我说动一块儿投诚的,若陛下能诛灭北冥君,得了美人就再好不过了……”

新皇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人说他跟北冥国师认识呢。争天机鼎不得手,争女人也落败,唉,放心,将来朕一统天下,杀凤明,杀北冥君,为你们报仇雪恨就是。”

水滢眼中含泪,又端庄又恳切地行礼:“我也替沈哥哥拜谢陛下了。”

又过了一阵子,水滢跟沈遥夜深得新皇信任,甚至连对抗北冥君的种种绝密计划,新皇都不避他们。

这天晚上,颍都临时皇邸。

万籁俱寂之时,一道纤柔身影潜入松鹤殿。

这影子走过中殿,一路往后,却见前方供桌上,放着那小小地天机鼎。

影子屏住呼吸,看看脚下,按照先前探知的法子,迂回挪步往前,终于来到供桌前,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将天机鼎拿在手中。

低头望着手中这小鼎,眼中透出无限喜色。

此人正欲转身离开,不料就在这瞬间,眼前一道雪光闪过,殿中又走出数人来,为首一个,竟是新皇。

新皇凝视着面前带着披风斗篷的人:“妹妹,你可真让朕失望啊。”

那偷鼎之人抬头,赫然竟正是水滢。

新皇望着她秀丽的脸庞:“你若乖乖地听话,将来少不得要封你做个贵妃娘娘,你偏偏如此想不开。”

水滢见事情败露,索性道:“陛下为何会怀疑我?”

新皇大笑:“你是个满门被抄斩的人,既然要借助朕的力量复仇,朕每次想临幸,你又推三阻四,你本嫁过凤明太子,如今却不愿跟朕亲近,朕所以才疑心。”

水滢不禁笑道:“陛下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算我嫁过太子殿下,甚至满门抄斩,难道就即刻变身荡/女,以色侍人了?”

新皇见她毫无惧意,不卑不亢,又是这般风姿秀色,不禁心动:“那好,你乖乖把鼎放下,朕或许还可以饶了你一命。”

水滢看着手中的天机鼎:“都争着要抢此物,却不知这东西到底哪里好?陛下,不如我帮你演练演练?”

新皇直到现在,脸色才变了:“不可胡闹。”

新皇虽不曾将解开禁制的法子告诉水滢,但这段日子里,沈遥夜早弄清了解开禁制的方法。

此刻水滢向着新皇一笑,咬破食指,在天机鼎上画了一个怪异的符号。

温热的鲜血渗入鼎身,天机鼎上似有一缕微光若隐若现。

水滢死死地盯着天机鼎,喃喃道:“以我血肉,为汝供养,供主现身,誓约达成!”

话音未落,天机鼎上射出耀眼的光芒,新皇身边所站,是几个修道高手,见状忙掩护着新皇倒退,其中一人退得慢了一步,惨叫着成了天机鼎的第一个祭祀猎物。

水滢手中托着天机鼎,所到之处,无人敢拦阻。

若有不长眼撞上来的,便成了天机鼎的血肉祭祀。

正将出皇邸,突然空中一声乖戾的叫声,众人仰头,却见一只偌大的蛊雕在头顶盘旋。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得四散奔逃,独水滢面露笑意。

蛊雕挥动翅膀,纵身掠了过来。蛊雕背上,沈遥夜伏着身子,伸出手来。

水滢收起天机鼎,忙探手出去。

手掌交握,便被拉到蛊雕之上,蛊雕迅速高飞,离开了皇邸。

水滢在蛊雕之上低头,望着底下一个个缩小了的人,这其中虽然也有能过御剑飞行的修炼者,却因为忌惮天机鼎跟蛊雕,不敢贸然追上。

新皇怒命人发箭,但寻常箭头哪里能射中高飞的蛊雕。

高处的狂风冷烈,水滢却毫不在意,反而想要大笑。

原来这一切,都是水滢跟沈遥夜的计策,两人利用水滢的身份骗取新皇的信任,实则真正的目标不过是天机鼎罢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蛊雕驮着两人,一口气飞出了颍都,在颍都郊野二百里处停下。

第50章 双修

蛊雕落在地上, 沈遥夜一跃而下, 又接了水滢下地。

水滢从怀中掏出天机鼎给沈遥夜看, 脸上是少有的兴奋。

沈遥夜叹道:“真的是它,水妹,你已经成为它的供主啦。”

“那时候我才到手就给发现了,只能按照你教我的法子行事, 这才脱身,”水滢解释了两句, 又问道:“沈哥哥,这东西真的可以提升功力,甚至……为所欲为吗?”

沈遥夜笑道:“为所欲为可是夸张了,不过倒的确有些效果,只是……”

“只是什么?”

沈遥夜道:“水妹, 你真的想用这鼎来修炼吗?”

水滢迟疑了会儿,摇摇头道:“这是沈哥哥想要的东西, 自是归你。”

沈遥夜:“我不是想要,只是……这物本就有些邪。”他想到鬼骨扇, 踌躇道:“我想你最好也不碰这个……我们还是把它扔给北冥君吧。”

水滢几乎不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脱口问道:“给北冥君?”

沈遥夜道:“这东西很不吉利,北冥君既然会在上面下禁制,他应该是最佳的保存之人。”

水滢不做声,沈遥夜问道:“怎么了?你不乐意?”

水滢小声道:“哥哥, 你有了鬼骨扇, 我却一无所有, 就、就把这鼎给我留着,不要给北冥君好么?”

“是你拼力夺回来的,你要留着,我当然没有话说,只是怕……怕这鼎对你有妨碍。”

“我不怕的,你都可以用鬼骨扇,我若有这个,岂不是好?”

沈遥夜问:“倘若用这鼎修炼真的会有危险呢?”

“这世间何处不是危机四伏?我之所以要用鼎,正是想自己有法子能够面对那些不测之事。”水滢并不在乎。

她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

天机鼎因先前吞噬了许多生魂,就像是饱餐一顿般,精力大涨。

沈遥夜教导水湄如何吐纳吸收,水滢本就经他指点小有所成,如今更有了天机鼎,一时学的飞快。

沈遥夜看在眼里,心中隐隐有几分忧虑,只是见水滢兴高采烈,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扫她的兴致。

在沈遥夜看来,此刻的水滢,就如同当初无家可归的自己,他从握住鬼骨扇的那一刻重生,而水湄,大概也是同样感觉吧。

至少在举世茫茫皆都弃的时候,面前还有一条路可走。还有一点儿希望不灭。

两人乘坐蛊雕又飞了二百里,距离颍都远得很了,免得被那些新皇派出的人骚扰。

在一处僻静的山谷之中,静修了近一个月。

等他们两人出谷之后才得知,原来新皇的军队已经跟皇都交手过两次了。

路边有许多逃难的百姓,见他们两人带着妖兽,本畏惧不敢靠前,直到见他们并无恶意,才远远地说道:“快往南边逃吧,叛贼那边儿收拢了好些妖兽,见人就吃,连国师都受了伤呢,只怕这北境很快就守不住了。”

沈遥夜跟水滢吃惊地对视一眼。

漫山遍野之中,散落着不少枯骨残害,百姓们扶老携幼竞相奔逃,队伍中似乎还有婴儿的哭叫,远处天际阴阴沉沉,仿佛有妖云滚滚。

虽然沈遥夜对这些无感,可眼见这种景象,却不禁生出一股仿佛末世来临般的怆然。

正水滢问道:“国师怎么会受伤?”

沈遥夜道:“他毕竟不是万能,如果再多两只猰貐一样的妖兽,自然难以匹敌,受伤也是意料之中。”

水滢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沈遥夜心底闪过阿镜的影子,但立刻,那天在屋内所见两人缠绵的情形也立刻浮现。

还没有回答,就听见身边的蛊雕低低鸣叫了一声。

沈遥夜心中一凛,抬头看时,果然见远处的天空,有几道黑影疾驰而来。

而地上的百姓们也都看见了,顿时尖叫声不绝于耳,纷纷躲避,可是这荒郊野地,又能躲到哪里去?

水滢见妖兽来袭,本有些畏惧,突然摸到腰间的天机鼎,反而对沈遥夜道:“我闷头练了一个月,还不知如何呢,且让我试试看。”

沈遥夜本也正有此意,但是蛊雕却突然跳过来,用嘴衔着他的衣角往后拉扯,竟像是退缩之意。

蛊雕生性凶猛,极少会有如此胆怯的时候,沈遥夜知道情况不对,抬头再看,却见远处的那妖兽逐渐逼近,也逐渐显出了真身。

沈遥夜倒吸一口冷气,原先他以为是几只妖兽飞来,可是此刻才明白,原来只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