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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15)+番外

子邈身不由己,噔噔后退两步,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子邈再也无法忍受,把树枝一扔,向着八纪扑了过去!

锦宜听到事出有因,一怔之下问道:“所以你才把他打成那样了?”

“那哪是我呀!”子邈大叫,又对锦宜说道:“我被他又打了几拳,还没等报仇呢,就有人来了,那小混蛋看见人来,突然不知怎么就一翻身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叫的惊天动地,好像是我打了他一样!”

子邈在家里虽然横行霸道,但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小小年纪就演技爆发的货色,简直惊世奇才,诧异的他一时站在那里看的如痴如醉,无法置信。

莫说子邈,锦宜也听得如痴如醉,想到方才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可怜模样,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这会儿回味桓素舸在亭子外说的那几句话,再联系子邈所说,倒是有些明白了几分了。

锦宜不禁失笑:“这小八爷……”

子邈则咬牙切齿道:“姐姐,这小混蛋是什么人?”

***

是日,桓府南书房。

这书房地在花园一侧,环境清幽,犹如世外桃源,乃是三爷桓玹专用之地,家里的人若无传唤,不得擅入。

书房中,“小八爷”八纪站在长桌之前,他已经好好地洗漱整理过,换了一身衣裳,重梳了头发,不再是先前那个可怜泥猴的模样,一张圆润粉嫩的小脸,两只眼睛乌黑晶亮,竟是个极俊俏贵气的小孩子。

此刻,八纪正伸长脖子,张望书桌后那人,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渴盼,似乎想那人看一看自己。

那人却不理他,只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在写什么东西。

八纪终于按捺不住,嘟囔道:“三叔,我知道我错啦。”

沉默,桌后的人淡淡道:“错在哪?”

八纪道:“我、我不该跟郦家的孩子打架。”

“哦?”

八纪一阵心虚,小声道:“呃、是我不该……不该捉弄他。”

直到此刻,桓玹才停笔,他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小娃儿,小家伙立刻像是得到许可般,迫不及待往前走了两步。

他踮起脚尖,小手扒在桌子边上,讨好似的说道:“三叔,我只是看他好玩……没有恶意的。”

桓玹淡然地瞥他一眼,丝毫并不为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所动。

八纪放平双脚,垂头丧气道:“哼,我知道了,你不是怪我跟那孩子打架,你是怪我不给桓素舸面子嘛!”

“住口。”桓玹的声音仍是很淡。

八纪撅着嘴道:“我有说错吗?哼……郦家本就穷酸,那什么郦子邈,居然一点武功都不会,笨的要死,那个什么郦姑娘,也丝毫没看出来我是骗她们的。”

他自顾自说着,举手到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

桓玹目光微动,不由脱口道:“这是……”

“三叔看不出来吧?是那个郦家的女孩子给我的,”八纪没留意桓玹变化的脸色,自顾自将手帕提起来在眼前,嫌弃地啧啧说道:“这是什么烂东西,我擦脚的也比这个好!”

桓玹陡然色变,厉声道:“住口!”

就算是方才提到桓素舸,桓玹都是淡然冷漠的口吻,可是此刻,竟透出了震怒之意,这对向来得宠的八纪而言是极为少见的,他吓得浑身一哆嗦,那帕子从小手里滑落,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第12章 闯书房锦宜受惊

且说八纪吃了一惊,小孩儿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桓玹,脸色雪白。

桓玹早年跟随桓琳靖边,手底统领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里翻腾过来,身上有一种寻常朝臣没有的威煞之气,只是他城府深,涵养极佳,再加上一张脸隽秀雅贵的极富欺骗性,看着就像是个温文的儒士般无害。

但这会儿因动怒,双眼里透出了冰冷的寒意,令任何人见之都不寒而栗,何况八纪一个小孩儿。

八纪愣了愣,还未哭出声,泪已经先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桓玹道:“可还记得我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

八纪抽抽噎噎,终究不敢放声大哭:“记得。”

桓玹看着他流泪的样子,眼底的锋芒迅速地收敛了起来,却仍是冷漠地道:“说。”

八纪哽咽着说:“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孝悌忠信,人之根本,三叔、三叔是想让我记着这八个字,所以我才叫、叫八纪。”

“我如今只怕适得其反。”桓玹听着小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出去吧,把今日所做所说,都好好地反省明白。”

八纪听他的声音终于重又变得温和,心里才安妥了些,小孩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答应:“是。”

他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块掉在地上的手帕。

八纪迟疑了会儿,心想:“三叔爱洁,那帕子都脏了,我把它拿走才好。”

当即重又回来,不料还未进门,就见桓玹站在桌边,似若有所思。

八纪目光下移,却见原本落在桌边的那帕子已经不见了。

***

这夜,桓素舸结束了整日的周旋应酬,回到居处。

锦宜在房外,见伺候的那些人进进出出,走马灯般,知道桓素舸在内重新洗漱更衣。

终于瞅着众人都安静下来,桓素舸身边的嬷嬷来请她进内。

桓大小姐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雅致缎褙,云鬓整理的一丝不乱,重新梳理上妆过的脸很好地演绎了“花容月貌”这四个字。

她矜贵不失慈爱地望着锦宜:“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惦记着白天子邈跟八纪打架的事呢?”

锦宜正想如何开口跟桓素舸解释,不料大小姐果然目光如炬,心明眼亮。

锦宜忙道:“是有些不大安心,毕竟是第一次来,只怕给夫人丢了脸面。”

桓素舸摇头而笑:“脸面是自个儿的,要丢也是自个儿丢,轮不到别人。何况这件事我心里是最明白的,正如我先前在听风楼那边说过的,此事未必怪得着子邈。”

锦宜见她说开,顺势道:“我也听子邈说了,原来是小八爷先动的手,且明明他占了上风,却装的被打的模样……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也不大相信,小八爷他何必要这样呢?”

“那自是他的拿手好戏,”桓素舸一声冷笑,说完之后,她似乎察觉了自己的语气有些外露,便又转作不动声色的微笑:“你只怕不知道八纪的来历吧?”

锦宜摇头。

桓素舸道:“这本是府里的事,又跟三爷有关,本不该对别人说,但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也无所谓了。”

原来这八纪,其实并不是桓府里哪一个人的子嗣,说起这孩子的来历,阖府上下竟无人知晓,除了桓玹。

是在六年前,桓玹把在襁褓里的八纪抱了回来,只说是在路边上捡到的孩子,他将八纪交给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宝宁抚养,这等同于八纪是在桓老夫人的跟前长大的,一来桓玹护着,二来老太太又疼,几乎连几个孙子孙女都比不上,渐渐地府里上下都称呼八纪“小八爷”。

事实上,若非八纪的样貌跟桓玹完全不同,凭着桓玹如此护爱……一定又会有更多流言乱飞。

桓素舸把八纪的来历说了,道:“这孩子,是给老太太跟三爷他们娇纵坏了,只是我们都不敢说而已。”

锦宜心想:“这件事听着奇怪,桓辅国那样的人,竟会如此重视一个路边捡到的来历不明的孩子?”

桓素舸见她沉思:“罢了,我也没想到,一回府就跟着混世小魔王闹起来呢。跟你说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数,横竖以后见了他,就远远地走开,别去理他就是了。”

锦宜忙答应,桓素舸看着她温顺的模样,突然笑了笑,道:“只不过今儿终究是招惹了那小魔王,从此之后,在三爷面前只怕就更加不讨喜了。”

“啊?”锦宜懵懂地看向桓素舸:不讨喜?是说的谁?子邈?还是……

桓素舸咳嗽了声,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多想。好了,时候不早,回去好生安歇吧。”

***

锦宜回到房中,把跟桓素舸的对话又仔细想了一遍,最后注意力落在两个地方。

第一,是八纪的来历。第二,则是那个“不讨喜”的问题。

八纪的来历连桓府的人都不知道……可看桓素舸当时的神情,又像是她知道些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暂且不想。

那第二个……就让锦宜更加浮想联翩于心不安了。

原本招惹了八纪的是子邈,桓素舸这句乍听像是指的他,可子邈是个毛头小屁孩,按理说还不够分量让桓辅国“厌恶”,而且最重要的是,桓素舸又用了个“更加”。

想来想去,在桓玹面前原本就不讨喜的,恐怕首当其中的就是锦宜自己。

毕竟,挂在斯人腰下的雪球痕迹,以及那根修长的手指头君,对锦宜来说都是记忆犹新的惨痛经历。

锦宜经过缜密的推算,精确地得出了这个悲惨的结论。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不讨喜就不讨喜吧,我原本也没指望在他面前有多讨人喜欢……何况我又不住在桓府,以后再小心些尽量不跟他见面,那自然就天下太平了。”

她自暴自弃地做出总结,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