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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17)+番外

“辅国?”锦宜惊慌失措,像是出逃的螃蟹将爬到了笼子口,又被一脚踹回了笼子底层。

桓玹转头看向她:“你为什么会认为,郦子邈在这里?”

他为何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锦宜发呆。

桓玹俯视面前的女孩子,锐利的眼中透出探究之意:“或者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知为何,锦宜觉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虽然他丝毫怒意都没有。

肚子更痛了几分,她感觉自己的额头出了汗。

“我……对不住,我不该……擅闯进来。”锦宜无法猜透桓玹的心思,只本能地知道这位大人不高兴了,她忍着腹痛,低低道:“请您见谅。”

手挣了挣,却出奇顺利地挣脱了那魔掌。

就在此刻,那侍从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盏颜色淡红的茶,躬身献上。

桓玹举手接了过来,又淡声道:“自己去门上,领十板子。”

侍从抖了抖,却无怨无悔地越发低了头:“是。”后退数步,到了门口才转身离去。

挨打?锦宜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是因为……我吗?”

桓玹不答,只是回身走到长桌之后,打开一个抽屉,不知取了什么东西,悄然放进桌上那杯茶里。

在这期间,书房里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寂静,显得窗外的鸟鸣声格外清晰。

锦宜甚至想索性就这样不管不顾跑出去算了……跟桓玹相处的感觉,就像是缓慢服刑,简直不如一刀致命来的痛快。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鼻端嗅到一阵暖馨香气,引得她不由地循着香味转头,却正对上桓玹凝视的双眸。

锦宜一愣,然后向着辅国大人露出了一个尴尬满分的笑,跟桓玹那沉静如水的脸色相映成趣。

就在锦宜忍无可忍,几乎想要把八纪供认出来的时候,桓玹道:“喝了。”

那根留给她恶劣印象的优雅长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锦宜越发愣怔,顺着手指君的示意方向看去,才领会,桓玹是想让她喝了那杯茶。

——原来,这杯茶不是他想要喝的?是给她的?!

这是锦宜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她并没有对此感激涕零,因为随之油然而生的第二个念头是:这茶里是不是下了毒?

脑海中顿时又想起了当初在郦家,跟子远子邈他们议论桓玹时候所提过的“桓辅国毒杀播种狗”那件奇闻。

哼,一个连狗子都会亲手毒死的人给的茶……

综上种种,锦宜不想喝。

桓玹的眉毛皱的紧了些:“喝了!”他提高了些声音。

“认命吧,别负隅顽抗了……”心里有个声音弱弱地提议。

锦宜浑身一哆嗦,身不由己地捧起那杯茶,送到嘴边。

也许,不出几日,坊间在桓辅国毒杀那只乱搞关系的小狗的奇闻之外,又会多一件奇闻,那就是桓辅国毒杀擅闯书房的……

锦宜眨了眨眼,垂死挣扎地求饶:“辅国大人……”

桓玹斜睨着她。

锦宜厚着脸皮又叫:“三叔公……”

好歹亲戚一场,饶命啊!

桓玹的脸色显而易见地一变。

“三叔公,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有心的。”

那张俊美如神人的脸上风云变幻的十分精彩,但锦宜没有那种仔细观望的狗胆,她低垂着头,心里为自己的命运哀叹。

本是抗拒着不想喝这茶的,但是在恍惚之中,鼻子被那奇异的香气勾引,也许是真渴了……锦宜满腹百感交集,在反应过来之后,茶盅里的水只剩下了一点。

锦宜不敢置信自己竟甘之如饴地把这东西喝光了?但平心而论,味道还不错,奇香之外又有些清甜,喝下肚子后,好像连腹痛都迅速减轻了,如果这世间的毒物都是这种滋味,大概寻死的人会成倍地增长。

***

锦宜出了南书房之后,回想方才的经历,简直奇妙。

她失魂落魄地出了院门,完全忘了自己跑进来是为了找子邈,直到身旁传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你怎么了?”

锦宜低头,却见八纪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正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她。

八纪满意地说:“看你这幅模样,一定是被我三叔骂了对么?咦,你怎么没有哭?”

没有哭的满面泪痕上气不接下气,这让八纪略觉失望。

锦宜眨了眨眼:“哭?”

八纪得意洋洋地大笑:“三叔最讨厌外人跑到书房去的,之前桓素舸还可以,后来……哼,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那也是你能去的么?被骂还是轻的呢,方才阿青都去门上领了十板子,我也去围观了,打完了后,他走路都一瘸一拐,像是只鸭子!”

八纪才说到这里,突然叫道:“啊!你干什么!”

原来锦宜忽地伸手,捏住了他嫩豆腐一样的小脸,锦宜拧人的功夫是在郦子远跟子邈身上练出来的,炉火纯青,这会儿虽只用了三分力道,却正是八纪这小孩子所能承受的范围,又能令他疼不可当,又不至于真的伤了他。

在八纪的尖叫声中,锦宜道:“你这小魔王,明明是你撒谎说子邈在书房,是因为你,才害人家被打板子,也害我……”

害她怎么样呢?大概是害她虚惊一场吧,因为桓玹毕竟没有真的打骂她,反而……给她吃了一杯滋味不错的“毒茶”,挺好。

锦宜没有说完,八纪却误认为一切的确如自己所料,他逃离锦宜的手,捂着脸道:“你敢打我?还没有人敢打我呢!我一定要告诉三叔去。”

小孩子挨打说要告诉家长这种事,锦宜在子邈子远身上也是司空见惯,但桓玹跟雪松自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锦宜色厉内荏地说:“你敢,我如果把你骗我的事告诉三叔公,他老人家未必会偏向你。”

故意把自己跟桓玹的关系说的亲密些,也不至于让这小子太小觑了自己。

八纪揉着脸惊诧:“你没有在三叔面前出卖我?”

锦宜见自己的虚张声势似乎有效,便抱起双臂,再接再厉:“三叔公他老人家从来最英明神武了,要知道是你使坏,你……哼哼。”

八纪飞快地深思熟虑了一下:“三叔才不会信你的话呢,哼,他最讨厌脏丫头了,更加不喜欢郦家的人,先前我把你的手帕丢在了书房,即刻就给三叔扔掉了,他又怎会信你?”

当时八纪把帕子不小心掉在地上,回头想捡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当然知道桓玹好洁,必定是看着碍眼,故而拎起来当垃圾般丢掉了,所以这会儿也是鄙夷自得的语气。

锦宜愣了愣,心里突然有一丝丝难以描述的疼。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内院。

高挑威严的身影立在烁烁梅树之下,目光涌动,桓玹心想:“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第14章 熊孩子偷听墙角

锦宜本来明白,她那帕子又不是什么昂贵的布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棉帕,上头是她自己胡乱绣了点儿花。

因为这手帕的年纪也颇大了,所以那花也透着一股残花败柳的气息,若是不小心掉在别的地方,或许真的被人误以为是抹布扔了也说不定。

何况对桓玹来说,这人所用的东西自然是天底下最讲究的,至少在本朝来说,只怕皇帝第一他第二,若说他一脚将自己的手帕踹到垃圾桶里去,也仿佛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但是……

锦宜觉着自己的反应有些古怪,心里隐隐作痛,但又不是那种她习以为常的生理性的疼痛,而是一种摸不着想不清,隐隐约约,无法形容的疼。

突然锦宜怀疑:难道桓玹真的在那杯茶里下了毒,所以她的感觉才如此奇怪?

幸而她终于想通了自己不慎跑进书房的起因:“少废话,子邈呢?”抓住八纪的肩膀,摇一摇,像是要把真正的答案从他小小地身体里摇出来。

虽然八纪的外表可爱,但是嘴巴太毒辣,同时人小鬼大,子邈跟他一比,俨然都像是善良小甜心了。

八纪坚韧不拔,又抛出另一个烟、雾弹:“我怎么知道呀,也许他躲在书房哪个柜子里不敢出来,你再进去看看啊。”

八纪非常渴望看见锦宜痛哭流涕地跑出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可八纪话音未落,两个脸颊同时吃痛,原来是锦宜探手,这一次用了五六分力道,八纪的小脸变形,嫩豆腐几乎被拉扯成豆腐皮儿。

在八纪发出杀猪般惨叫之前,锦宜见好就松手,提起裙摆风一样跑掉了。

八纪揉着有些红肿的小脸,气恼的跺脚:“你给我等着!”

***

锦宜沿路又寻了会儿,遇到一个桓府的丫头,一问才知道方才子邈已经跑回去。

她回到居处,果然子邈正坐在桌边吃点心,无事人似的,锦宜恨不得上去打一个巴掌,忍气问他之前做什么去了。

子邈道:“小八爷叫我去玩,只是他骗我山洞里有好蛐蛐,我找了半天没找到。反而差点迷了路。”

锦宜叹为观止:“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跟他厮混在一起的吗?”

子邈将手中的糕点全部塞到嘴里,之前的上蹿下跳耗费了他不少体力,所以在努力补充。

“姐姐,”嘴里塞着点心,子邈含糊不清地说,“那小子诚心诚意地来叫我跟他一块儿玩,我不忍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