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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179)+番外

八纪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子邈:“你才自家里回来,这几天都没演练过, 记得跟紧我,好歹我还照应着你。”

子邈还没答话, 八纪身边怀仁公主的小公子萧立道:“小八哥,那我呢?”

八纪道:“去去去,叫八爷。”

萧立捂着嘴嗤嗤地笑,子邈对他说道:“横竖咱们别散离开太远就是了, 这次去的是先前没去过的梁齐河谷,听说地势复杂的很,横竖大家彼此互相照应。”

说到这里, 子邈瞟了一眼左手边。

八纪跟萧立都领会了,同往那处看了眼。

也有几个翰墨的学生骑在马上,隐隐往这边瞧来, 为首的这几位,却是先前跟八纪打过架的,也都是权贵皇戚子弟,廉国公府的子侄,太子母舅家的小少爷,以及尉迟将军家的小孙儿。

这些都是少年子弟,心性激烈高傲,原先还算相安无事,后因桓玹出征,谣言满天飞,又结下了梁子,虽如今谣言已退,却也仍明争暗斗,互不相让。

演武场的门口上号角吹响,众学生们一涌而出,天朝的少年精锐尽汇于此,龙腾虎跃,意气洋洋地往梁齐河谷而去。

翰墨的武试,顾名思义,比的是骑射,所以衡量谁夺得魁首的条件共有两个,第一,要评判在梁齐河谷猎到的猎物多少,第二,要比谁先翻过河谷,到达对面的次演武场,摘下金箭射响挂在百尺旗杆上的铜锣为止。这两个条件,既要比试箭法,又考验了谁的骑术高明。

而且本次比试的梁齐河谷地形复杂,还要考验少年们的观察能力,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其中,半天转不出来。

子邈跟萧立等人向来跟八纪要好,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并没有那么高明,所以都想助着八纪取胜。

少年们呼啸着策马奔过长道,马蹄引得尘土飞扬,树林跟草丛中的飞禽走兽受了惊吓,纷纷远遁飞逃。

八纪一马当先,子邈跟萧立一左一右,忙着跟紧。不多时已经穿过一片树林,冲入了山中。

***

时近五月,正是满山碧翠,草木葱茏的时候,已经有早蝉伏在枝头,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鸣叫。

八纪勒着马缰绳,让马儿放慢脚步,一边仔细观察周围。

突然,前方草丛中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八纪忙止步张弓,正在瞄准,就听到旁边“咻”地一声,有一支箭先飞了出来,歪歪地射入前方草丛里。

这支箭并没射中猎物,但却将那原本躲在草丛底下的兔子给惊的跳了出来,兔儿蹦了两下,逃之夭夭。

八纪回头,却见尉迟小公子笑看了他一眼,八纪也不恼,只也笑道:“尉迟贞,你这箭法不行啊,叫你爷爷看见了,定要把老头子气死。”

尉迟贞瞪向他,旁边张小少爷赶来道:“走了,不要白嚼口,这儿又没好东西了,冯朗不知哪里去了,咱们找他去。”

两人双双打马离去。

八纪嗤了声,身后子邈赶过来道:“尉迟贞是故意的,倘若这一路上他们都用这法子,倒是不妥。”

萧立道:“这有何难,他盯着咱们,咱们也盯着他,看看谁先投降。”

八纪笑道:“才开始呢,急什么。”

众人你追我逐,都是些热血少年,丝毫不觉着疲累,只想奋勇争先,不知不觉中,萧立跟子邈都给八纪撇开了,两人一合计,决定分头去找。

且说八纪仗着骑术高明,又知道尉迟贞等盯着自己,便有意甩开众人,果然,在山林中穿行片刻,身后左右已经无人跟随。

八纪连续打了一只獐子,两只灰兔,心想要再得一头鹿就最好了,便把猎物挂在马鞍旁边,仔细搜寻。

正一路往前,却听见又细微的动静从身侧林子里传出来。

八纪止步回看,张望了会儿,依稀看到一抹白衣影子,八纪不由笑道:“尉迟贞,都看到你了,别藏了。”

那边却仍是不动。

“你倒是追的快,让我看看你打了什么好东西?”八纪拨开一根树枝,才要去戳穿他,冷不防“嗖”地一声,竟是支箭迎面射来!

距离太近,叫人无法反应,正在紧要时刻,旁边一道人影冲过来,拥住八纪,把他扑倒在地上。

八纪在地上滚了滚,看清了替自己挡箭之人:“子邈!”

子邈脸色煞白:“你怎么样?”

八纪握着他的肩膀:“我没事,你呢?”

子邈还未回答,身后又有一支箭追着射了过来。

八纪拉着子邈往旁边躲开,那箭便射入了身前地面,八纪一眼看到地上的箭翎——这次比试箭翎上都标记着各人姓名,免得猎物射中了却不知是谁的。

八纪一把拔了起来,喝道:“冯朗,你疯了吗?”

冯朗正是太子殿下母舅加的子侄,这箭上赫然竟是他的名号。

突然旁边有人叫道:“他不是冯朗!”

与此同时,一支箭向着“冯朗”所在的方向射了出去,是尉迟贞张弓搭箭,打马出来,厉声叫道:“那不是冯朗!”

八纪拉着子邈站起来,浑身不寒而栗,尉迟贞翻身下马,站在他们身旁。

这时侯“冯朗”自马上跃下地,把手中弓箭往地下一扔,自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腾身跃了过来。

***

这日,应毅国公夫人邀请,睿王同睿王妃到府中做客。

席间子远陪坐,锦宜先是谢过了睿王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解了北疆之困的恩德,又赞他劳苦功高,代理朝政也都处置的井井有条,大有章法。

睿王笑道:“这不过都是本王该当做的,若论辛苦,还是远在秦关的辅国大人辛苦,我等着实不算什么。”

子远便道:“睿王殿下不仅仁德英明,而且如此谦逊,可知朝野之中尽是对王爷的赞颂之声?我在京兆府里,便听众人常常说,陛下有意改立太子。”

睿王忙肃然道:“不不,如今太子殿下只是被陛下勒令闭门思过,他其实并无大错,改日陛下气消了,自然也就好了。”

子远哼道:“照我看,太子殿下虽然性情仁慈……可到底有些太过懦弱无主见了,之前听信谗言误会了桓辅国,又为了一个女子,弄得东宫不宁,坊间多少引为笑谈的,将来如何能为一国之尊?”

锦宜道:“子远,怎可在殿下面前胡说,殿下跟太子乃手足同胞,你可留神。”

睿王妃道:“这些道听途说的话,大公子不过转述罢了,不必苛责他。横竖不管是皇上,殿下,还是太子各自心中明白,不会怪罪的。”

锦宜道:“我弟弟生性直率,口没遮拦的,幸而殿下向来宽厚仁德,未必肯计较这些,只不过……”

睿王妃道:“不过怎么?”

锦宜皱眉道:“前日太子妃来过,说了几句话,我倒是有些不信。”

睿王妃又问,锦宜便道:“据太子妃说,太子殿下告诉她,之前睿王殿下,似乎劝过他让他不要相信三爷……说三爷有反叛之心等话……”

说着她抬眸看向睿王。

睿王不动声色:“这是从何说起,那日我在殿前如何向父皇禀报的,夫人也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锦宜道:“正是如此我才觉着疑惑,殿下绝不可能是那种两面三刀的才是。”

睿王妃道:“太子先前为情所伤,多半是太过失意了,所以……神思恍惚,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锦宜道:“太子向来性慈,先前因为我跟茂王殿下不合导致茂王被驱出长安……他还一直记恨我呢,按理说不该这样对待睿王爷?”

睿王跟王妃对视一眼。

睿王一笑:“我先前确实被人所误,以为辅国心存奸诈,也许曾无意中跟太子说过几句,幸而后来及时醒悟,但太子却越陷越深,我劝谏不听,无奈才在父皇面前禀奏的。”

锦宜点头:“就算如此,安乐伯一事,似乎也不该在皇上面前闹出来,殿下背地里劝说太子,仍旧兄弟和气的岂不好?当日那么一闹,不仅太子失利,皇上也禁不起这样惊恼啊,睿王殿下考虑事情从来周详,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睿王爷听到这里,笑了出声。

王妃低下头去。睿王道:“夫人是想说什么?还是……在怀疑本王什么?”

子远才要开口,锦宜按住他的手。

昨夜梦中,锦宜本来没有看清那人的脸。

只依稀是个模糊的影子。

可如今望着睿王身着蟒袍,头戴王冠的模样,竟跟回忆中那惊鸿一瞥的影像如此相合。

当时在宫里,能下令弓箭手动手的,不过是明帝跟太子罢了。明帝在寝殿昏厥,太子殿下明显不是下令之人。

那还有谁能够做到?

睿王对上锦宜的双眼,吁了口气道:“夫人觉着,太子殿下是合格的储君么?”

锦宜轻轻地摇了摇头。

睿王道:“父皇只这几个儿子,太子若不是,谁还能是?”

“难道是殿下你么?”

睿王笑笑:“许多人也这样认为,除了父皇。”

子远嗅到一丝不对,转头看向锦宜,却见她脸色淡定,毫无张皇之色。

锦宜道:“所以,睿王殿下该让皇上觉着你成?”

睿王道:“是啊,只是该用什么法子呢?太子不仅是父皇看中的,还是桓玹看中的,有他们两人保驾护航,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