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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39)+番外

子远却因为锦宜昨晚的反常而心有余悸,如果是换了别的事,他或许会跟子邈沆瀣一气地趁机嘲笑锦宜,但……这是事关自己,一想到锦宜哭成那样是因为担心自己,子远的心里浮起一种软软的温柔。

于是他化身正义使者,伸手用力点了一下子邈的额头:“省省吧,都是你贪玩才害姐姐做噩梦,你不道歉,还得意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锦宜呆呆地看着子邈,心里琢磨他那句“我是福星,有神人相助”。

如果……如果昨晚上……没有桓玹出现的话,是不是……

现实,就真的会如她梦中的情形一样?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锦宜就周身发冷。

她当然不肯承认这个最残忍的场景会成真,但是细细推想的话,昨夜桓玹若未现身,那还当真……无法否认其发生的可能性。

门上的来福在外头走了一遭,回来跟众人说:“昨晚上鼓楼那边可惊险了,听说差一点儿踩死了人,幸而巡城的禁卫及时增添了人手疏通,赶去的也是时候,不然的话……那可就危险了,好好地大节下要出大事呢。”

因为知道家里三姐弟昨夜也出去玩耍了,所以那些可怕的话来福并没有说出口。

子邈偏听见了,探头道:“小爷就没事,因为有一位高人相助……”

子远恨他这样招摇,便揪着他后衣领把他撤了回去:“高人高人,你是不是要嚷嚷的满长安都知道?”

子邈道:“你跟我沾光了知不知道?啊……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子远哈哈大笑:“行啊,快点让你的高手神人来救你呀?”

两兄弟打闹成一团。

锦宜看着这一幕,那绷紧了一整夜直到现在还不敢放松的心弦总算缓缓放松,唇角也渐露出了笑意。

她走到窗户边上,这会儿,心里有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也有现世安稳的微甜,因为这一丝甜,让锦宜忽然想到了昨夜吃的那两碗甜梨。

“辅国……三叔公……”手抚在胸前,锦宜心想:“难道他真的是那个神人……可以料事如神的吗?”

***

虽然雪松下令不许把昨晚的事私下传扬,尤其是杜绝传给郦老太太听见,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郦老太又对这些事格外敏感,到底给她知道了。

老太太无事还要生非的,何况现成的把柄送上来,当下立刻发作,命人把锦宜叫了去,先是痛斥了一顿,说她不守礼数毫无规矩,然后罚去跪祖宗牌位。

锦宜仍是一声不吭地任由老太太斥责,这一次……却是心甘情愿的。

如果早得了那个梦,她是死也不肯跟子远子邈一起出去玩耍的,如今子远没事,也许是祖宗庇佑,她也很该去跪一跪。

只是,当跪在蒲团上,眼望着面前那些林立的牌位的时候,锦宜突然想:只是晚间闯入子远房中,就被罚跪,假如昨晚自己那个梦成真呢,郦老太太……会不会剥了她的皮?

虽然没有人回答锦宜,但锦宜自己心知肚明,答案是肯定的。

眼睛盯着排位上那一个个肃穆的刻字,是不是真的有祖先神明尚未可知,但对昨夜而言,或许桓玹……就是他们的神明吧。

锦宜只跪了半个时辰,罚跪事件就在子远的求情之下不了了之了。

锦宜的膝盖有些酸,可跟梦里所见的子远的腿的惨状相比,这实在不算什么。

子远体贴地扶着她:“慢点儿,老太太糊涂了,这也罚跪,我才去跟她发了脾气。”

锦宜心里暖暖的:“老太太疼你,你干吗跟她发脾气呢。”

子远道:“她疼我,但我也疼姐姐呀。”

突然说了这句,子远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别开脸去。

锦宜的眼睛突然有些潮湿,两姐弟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是在将回房中的时候,锦宜忽然道:“子远,下午我想出门一趟……”

“啊?姐姐想去哪里?”

锦宜忖度说道:“我想去……去长安城里最有名的绸缎庄。”

对子远而言,就算是子邈当真成了武林高手,在他面前飞檐走壁,也无法让他如此惊愕:“姐姐要去哪里?”因为贫穷而生性悭吝的郦锦宜,在桓素舸来郦家之前,莫说是绸缎,连一件像样的新衣裳都没有的郦锦宜……要去长安城最有名的绸缎庄?

子远突然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儿升起的,又联想到锦宜昨夜的反常举动,子远本能地探手,在锦宜的额头上试温度。

锦宜推开他的手:“我想去绸缎庄,要……要很贵的那种地方。”

子远呆看了她片刻,回头叫住沈奶娘:“快,快去请大夫!姐姐疯了!”

锦宜当然没有疯,她想去长安城最有名最昂贵的绸缎庄,因为只有在那种地方,或许……才有可能找到跟那人身份相称的东西。

第32章 郦小妹反手耳光

开了春, 一切都有新气象,对于长安城来说,最新的一个气象,莫过于工部里那位十年不见升迁的郦员外郎,突然间有了一丝挪动。

郦雪松从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变成了正五品的工部郎中,对于其他的官员而言, 这种只差一品的升迁, 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对雪松这样一个原本准备在员外郎的位子上松鹤延年的人来说, 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这是一个信号, 不管是对雪松,还是对朝中的其他官员。

其实早在桓府跟郦家结亲的时候,就有许许多多有识之士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幕, 这有识之士里,顺便还夹带着一个郦锦宜。

那会儿桓府派了人来为自己家里整修房屋的时候, 锦宜就已经明智地预测到下一步父亲可能就要升官了, 事实果然如此。

跟升官一起来到的, 还有雪松越来越扩大的朋友圈子, 以及越来越密集的酒席应酬。

放在以前,雪松不过是到点儿上部里办公,歇班后甩着衣袖回家, 时间富裕的很, 可现在他身价倍增, 成了众人争相延请的当红炸子鸡,时间也变得极其宝贵,尤其是年下这段时间,每天不是在自己家里吃喝周旋,就是在别人家里周旋吃喝,力争一团和气,宾主尽欢。

而随着应酬,又衍生了新的副产品,有来有往的礼品还是其次,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厚厚的庚帖。

因为雪松眼见将是朝中新贵,偏他家里还有两个即将适婚的孩子,锦宜跟子远,所以在酒席上,同僚以及上司们,在酒酣耳热意兴飞扬的时候,会趁着几分醉意,说起孩子们的婚姻之事,并且神乎其技地变出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带在身上的庚帖,递到雪松的手里。

他们多半会说两句:“跟家里的小姐的生辰八字合一合……当然,我已经算过了,这两个孩子的八字是非常适宜的,如果结成夫妇,一定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啊。”

有时候“小姐”两个字,会自动地换成“公子”,毫无违和感。

这天,请客的人身份有些特殊,居然是户部侍郎林嘉林老爷。

雪松对林家的感觉可谓复杂,原本以为两家是做定了亲家的,可是亲家一声不响地放了自己鸽子,雪松表面当然不说什么,心里却早埋下结。

这天在林家吃酒,雪松多喝了两杯,这些日子他的酒量本也随之大长,可是这次不一样,因为心里存着一点“闷”,酒力就酝酿的格外厉害,不出意外,雪松醉了。

也不知他在林家说了什么醉言醉语,但是林侍郎却仍一如既往地体贴入微,派了林二公子把雪松护送回家。

雪松被府里的丫头扶着,入内安歇,桓素舸叫人准备醒酒之物,雪松斜靠在圈椅之上,满面酒红,嘴里说道:“你让我很失望,非常失望。”他一挣,手指摇摇晃晃,竟直接点向桓素舸。

桓素舸站在旁边,本面不改色,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旁边的嬷嬷道:“夫人,老爷喝的这样醉,都说起胡话来了。”

桓素舸不做声。雪松却听见了:“谁说胡话了,林嘉,你对我好是没的说……可清佳跟锦宜,多好的一对孩子,你为什么要拆散他们,你让我生气,我生气……”

他嘟囔着,胸口翻涌的难受,便俯身趴在圈椅边沿,作势欲呕。

丫鬟忙拿了痰盂过去接。

那嬷嬷皱眉,才又要说,桓素舸淡淡道:“你还站着干什么?”

嬷嬷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忙低下头出去催热水。

等雪松吐过了,擦过手脸,吃了醒酒汤,人却仍没有彻底清醒的迹象,桓素舸让丫头扶他去了床上,雪松四仰八叉躺着,眼睛闭起来又张开,大约是看见了桓素舸,他叫了声:“夫人。”

桓素舸坐在床边儿,手里捏着一方浸湿了的帕子:“老爷,还难受吗?”

雪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夫人,我难受。”

桓素舸道:“那先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雪松听话地闭了眼,却又喃喃:“夫人,锦宜那孩子从小儿太苦了,跟着我没过什么好日子,我本来以为她可以去林家享点福,没想到……失望,生气,没有良心……不过、不要他们也行,这些日子,我得了多少庚帖,连定国侯的公子都在呢……夫人,我一定要给锦宜找个比林家更好百倍的……”

桓素舸见他眼角仿佛有亮亮地东西沁了出来,便拿帕子轻轻擦拭:“知道了,老爷放心,我也在留意,已经……有了很好的人选,保证比林大公子还出色百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