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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46)+番外

围着的香客们一听是王妃将临,吓得大半退散了回来。

锦宜跟沈奶娘等走的慢,那边来喜听见这话,把担子放下,飞快跑回来禀报,锦宜听说王妃把寺庙占住了,瞬间有些心凉,呆立无语。

沈奶娘知道她出来一趟不容易,何况这佛心十几年才动了一次,哪里有过山门而不入的道理,便安抚道:“虽然说王妃会来,但我想这王妃未必会在庙里呆上一整天,不如咱们在这里等等,等王妃拜完了走了,咱们再进去,井水不犯河水的不就成了?”

锦宜也觉着这样回去实在扫兴,便觉着奶娘的提议不错。小丫头蓉儿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姑娘怕什么?让来喜去告诉那些守门的人,说郦府大小姐要上香,他们必然不敢拦。”

锦宜跟沈奶娘两人谨小慎微地过了十多年,听蓉儿这样嚣张,不由都笑起来,蓉儿见她们不信,一时上了心气儿,嘟着嘴道:“姑娘您别笑,我说的是真的呀!就算是睿王妃又怎么样?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不给郦家面子,还能不看在辅国的面上?”

锦宜听她声高,才要让她收敛些,不妨正有两人从身侧跑过来,把蓉儿的话听个正着。

锦宜一看那人打扮,心头突地一跳,有不祥的感觉。

这人虽看着是个奴仆打扮,但也不是寻常府邸的仆人,一身锦袍腰间挂着腰牌,显然王府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竟不再往前,其中一人走过来,向着锦宜行了个礼:“请问这位姑娘是……”

锦宜暗暗叫苦,蓉儿却道:“我们是郦府的,这位是我们大小姐。”

“可是……工部郦郎中家的大小姐?”

“当然,这长安城里还有第二个郦府吗?”

“失敬失敬!”两人听罢,忙又行礼,其中一个却回身,重往回而去。

这会儿前方那些守住山门的兵丁中,有一名小统领打扮之人跑步下来:“王妃到了吗?”

那王府长随道:“王妃就到了,但……再等等。”

统领一怔:“怎么了?都已经布置妥当。”

长随看了锦宜一眼,把统领往后一拉,转头低语。

锦宜觉着这排场有些不对,很担心另生是非,便回头对沈奶娘说:“咱们不等了,还是走吧,改天再来。”

沈奶娘也正在小声地责怪蓉儿多嘴,三个人正要转身走开,却见那方才离开的王府侍从气喘喘地去而复返。

他急急转到锦宜跟前,躬身行礼道:“请郦姑娘留步,我们王妃听说姑娘想要进寺上香,特意吩咐小人转告:佛度有缘之人,必会知晓姑娘诚心,王妃也愿意成人之美,请姑娘不必迟疑,入寺祈愿就是了。”

锦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王妃……不是要来上香的么?”

随从跑的满头大汗,却满面笑容地回答:“我们王妃说了,她改日再来便是。如今王妃已经启程回府,姑娘请。”说着又回头吩咐那侍卫:“王妃有命,让刘统领仍驻留在此行护卫之职,不可让郦姑娘等受到任何惊吓。”

刘统领也忙躬身领命。

锦宜跟沈奶娘都瞠目结舌,连蓉儿也大为意外。

——今日就算是桓素舸在此,以睿王跟桓玹的交情,王妃或许会同桓素舸一块儿进寺上香,这也是蓉儿之前设想的:报了郦家的名号,也许就不至于被挡在寺外了。

可……竟做到让睿王妃中途退回这种地步,这个……莫说是桓素舸,就算是桓老夫人在此,只怕也不能够。

她郦锦宜又何德何能?

第36章 有情有义皇帝赐婚

睿王妃竟然主动退让, 把整个慈恩寺让给了锦宜,这实在是旷古未有的奇闻。

围观众人的脸上挂满了震惊愕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是什么了不得的来头,有人开始猜也许是某位公主,甚至也许是……宫里的哪位得宠的妃子, 所以才会产生让睿王妃也恭敬避让的奇效。

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现在连旁观者都大惑不解, 作为当局者的锦宜就更加糊涂了。

她本来想推辞离开, 可现在要走的话, 却像是辜负了睿王妃的一片美意, 又恐怕被人理解为不识抬举。

***

王府安排的那些卫士们,分列两队,依旧忠心耿耿地守在门口, 铠甲鲜明,兵器森然。

锦宜从小到大没见过这种阵仗, 沈奶娘更是变了脸色, 不知道现在该立刻溜走, 还是勇往直前。

连蓉儿都没了方才的张扬, 有些不自在起来。

远远地,那些没有荣幸进寺庙的香客们,用瞻仰的目光打量着这位莫测高深的姑娘, 一边暗暗猜测她的身份。

锦宜无奈, 她叹了口气, 心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退无可退,反而定了心,拉了拉奶娘道:“咱们进去吧。”

沈奶娘抬头,却见锦宜神情淡然笃定,并没有任何小姑娘家遇事不知所措的慌张,反而隐隐地透出了……类似见惯了大场面所以浑然不惊,泰然处之的沉静气质。

沈奶娘一愣,身不由己地随着锦宜往前而行,蓉儿也忙跟上。

来喜来福两个见状,才也赶紧或提或挑,紧紧随行。

王府的侍从也并没有即刻离开,一面派人回去禀告王妃,一面留下来照应剩下的事,锦宜还未走到寺门,就有知客僧迎上来,领着两个小沙弥,恭敬地请了锦宜入内。

后来锦宜才知道,王妃今日是来还愿的,还准备了捐给慈恩寺的金银。

因为锦宜在此,就把金银留了下来,权当是锦宜捐赠的,那积善簿子上所留的名字,也是郦家锦宜。

锦宜之所以来拜佛,只因为要了却自己一宗心愿,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又生出这些事来。

被指引着上了香,跪在佛祖之前的时候,锦宜抬头看着那金光闪闪慈眉善目的佛面,禁不住又叹了声。

若佛祖真的神通广大无所不知,那是否会知道她今日的来意?如果真的能够触知她的来意,会不会耻笑她的……荒唐。

桓素舸问她为何要来拜佛,锦宜只说自己睡不安生,这睡不安生的由头,是因为做梦。

偏偏她的这些梦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因为那些梦,竟然都跟桓玹有关!

锦宜怀疑是不是因为屡屡跟桓玹接触的缘故,所以才日有所见,夜有所梦,但那些梦境之离谱已经远超过了她能想象的范围,如果还不能尽快把那些梦境全都消灭殆尽,锦宜觉着自己恐怕是要疯了。

自从那日将手帕送给了桓玹,一别之后,锦宜的确时不时地会想起那天在屋外偷听两人谈话的情形。

但奇怪的是,她的梦里从没有梦见过这一幕。

——确切地说,桓玹跟桓素舸对话,这一段的确发生了,但是她郦锦宜……并没有在外间偷听。

虽然她并没有在外偷听,却仿佛开了天眼似的亲眼目睹了两人的对话。

且锦宜也发现,这开天眼所见的对白,跟自己那天偷听到的,也有些“微妙的不同”。

同样是父亲做寿那天,桓玹进门。

桓素舸起身相迎。

桓玹落座,问何事。

桓素舸垂首,回答正是为了锦宜的终身。

桓玹的神情冷漠而疏离,在锦宜的眼中,跟她所知晓的那个桓玹,仿佛不大一样。

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没什么不同。都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辅国大人。

桓玹淡淡问:“听你的意思,是为她选好了人了?”

桓素舸道:“是。”

“何人?”

“是……东宫太子殿下,如今锦宜要及笄了,我想也是时候跟三叔说这件事。”

“太子?”桓玹的口吻里并没有惊愕,只是有掩不住的一丝冷笑,仿佛觉着此事不可思议,荒谬之至。

“我早先跟三叔说过,要为锦宜挑个天下无双的郎君,如今太子尚未婚配,岂非正是独一无二的良人?”

“素舸,”桓玹的眸子里含有怒火,意味深长地挑起一抹冷笑:“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室内一阵沉默。

梦中的锦宜,模模糊糊地也觉出了一丝异样……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太子殿下,明明是已经定了太子妃的。

为什么两个人的谈话里,竟没有提这一点,且说“太子殿下尚未婚配”。

梦境继续。

桓素舸微笑道:“那当然是应该的,锦宜那孩子十分之好,我自然要多为她着想。”

“有多好?”桓玹垂着眼皮,坐在那里俨然一座散发着寒气跟肃杀气息的冰山,“刻薄祖母,忤逆父上,虐待幼弟,行为不检……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孩子?”

桓素舸抬头,微微睁大双眸:“那不过是外头的不实流言,三叔怎么也会被这些话误导?”

“我自己亲眼所见的,还不够么?”桓玹回答。

“亲眼所见?”桓素舸诧异。

——以上,是锦宜所做的第一个梦。

那天她醒来之后,回顾梦中所见,越想越觉着骇异。

奇怪奇怪!这个梦明显是脱胎于那天她在桓素舸房外偷听的场景,但诡异的是,桓玹跟桓素舸两人的对话竟“南辕北辙”。

那一整天锦宜都在捶头。

她觉着自己的脑袋太古怪了,难道是觉着那天偷听到的两人的对白不够精彩,故而自己发挥,虚构了这一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