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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床笏(198)

青年皇帝却无心赏玩这绝美风光,放眼四顾,半晌,终于黯然道:“回去吧。”

一行人下桥而行,走不多时,朱儆突然若有所思地回头。

目光所及,身后的小充山隐没在黄昏之中,显得寂寥幽静。

直到这一行人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小充山隐秀山庄的观澜堂里,范垣扶着琉璃道:“人都走了,你也歇会儿吧。”

琉璃红着双眼低下头去,鼻子发酸:“师兄,儆儿是为了找我们才来的,我、我……”

“就算是为了找你来的,这会儿你也不能再见他,这样对他来说也才是最好的。”范垣温声回答。

琉璃知道他说的对,但方才望着朱儆四处找寻若有所待的模样,实在是情难自禁,想到母子们又是两年没见了,潸然泪下。

范垣道:“这两年里他做的很好。借着徐廉的手,不动声色便除掉了郑国公的势力,照我看,再用不到两年,连徐廉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琉璃忙擦擦泪:“徐阁老做的不是很好么?”

范垣微笑道:“我做的也很好呀,皇上为何还是容不下我呢?”

琉璃语塞。

范垣道:“作为一个帝王,他是越来越称职了,知人善用,也有铁腕。他这会儿虽念着对你的母子之情,但只要你现身,他自然要问到我,他的心病始终难除,……以前我还能应付,这会儿他越来越厉害,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之前范垣窥破了朱儆的用意,所以顺水推舟,借着南行一事“死遁”。

此后他隐忍不现身,一是给朱儆吃定心丸,二,则是“逼”琉璃之意。

毕竟范垣知道对琉璃来说,朱儆永远都是她心中的第一。所以他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让琉璃也知道痛失所爱的滋味,也只有以他的“死”,才能让琉璃彻底认清楚,朱儆是她的儿子,但更是一个帝王,他能对范垣下手,他日,未必不能对她,对明澈明德……如果是强行带走琉璃,当然是极容易的,但那样做,只会让琉璃心中有一个结,且更加无法割舍母子之情,但以假死的方式,“以退为进”,却让琉璃甘心情愿地跟着他远离朝堂跟朱儆了。

那次琉璃“病危”,一则是琉璃真的内怀忧虑外感风邪,但实际上,当日朱儆去探望时候,琉璃那种奄奄一息的样子,却是范垣命人暗中用了点药所致。

一来让琉璃说出她心中所想,二来……也是也吓一吓朱儆,让小皇帝尝尝看得而复失的滋味。

所以此后,琉璃的病才会又好了起来。

且说琉璃听范垣说明,想起当日以为他死了的那种滋味,早打消了跟朱儆相见的念头,忙握着范垣的手道:“师兄,我答应你不见儆儿就是了。”

范垣笑道:“这样才好,你不见他,也免得他再左右为难了。”

两人说到这里,就见明澈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跑进来,道:“母亲,弟弟们又在吵闹了!”

范垣笑道:“快去看看吧。”

琉璃忙撇下他,自己往内而去。

琉璃在去年又生了一对双胞孩子,却都是男孩儿,如今才只一岁,正是闹嚷的时候。

明澈却并不跟着琉璃去,只迟疑着走到范垣身旁唤道:“父亲。”

范垣回头:“干什么?”

明澈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嗫嚅道:“父亲,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山庄出去玩啊。”

“你要玩什么?”

“也、也不是玩,我想出去走走。”

范垣淡淡道:“你乖乖地呆在庄子里。不许多想。”

“我不服!明德怎么就能满天下走动?又认识那许多有趣的人?”明澈叫嚷起来。

范垣哼了声:“明德是男孩子。”

明澈撅起嘴,却又不敢过分纠缠,便咕嘟着嘴退了出来。

明澈回到内堂,却见琉璃正在哄两个小家伙,明澈探头看了半晌,心想:“明德现在也越发出息,等弟弟们再长大,少不得也要跟明德一样出去四处游历天下,难道只我一个要留在这庄子里籍籍无名的终老,或者再随便嫁个什么人,那何其无趣?”

明澈忖度再三,便悄悄地回到自己房间,把房门关上,柜子打开,里头却放着个收拾妥当的小包袱。

明澈笑道:“不叫我去,我自己去,难道我偷偷地去看舅舅也不行?”

少女打定主意,便在次日清早,趁着天色未明的时候,背了小包袱,拉了自己的坐骑,偷偷出了山庄。

明澈打马下山,往官道飞奔而去。

而在远处的山脚下,清早赶路的一队车驾正也缓缓往京城方向而行。

明澈远远地看着那几辆车驾,笑道:“还有人比我更早?真是缘分,只不知道他们是往哪里去的。”

她轻轻一扬马鞭,策马往那一行队伍赶去,初春早晨的风冷冽清新,明澈人在马上,快活自在的仿佛要生出双翼,随风而起。

远远地看去,白马如流星,同那一队护卫森严的队伍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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