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裂缝(100)

“真的假的？~”他无力般的一笑，将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脖间，吹着气，“在你心中，我只求比他高……”

高？

他？

“你在说什么呐？”我耸了耸肩，他似乎睡着了般，一动不动。

惊恐，如一条荆棘爬上心头。

我伸手环臂抱住他，手刚拂上他的后背，只觉满手微微一热……

黏黏的……

布满了他大半个后背……

是血……

从黄昏进入无眠

我抱着头，坐在医院那冰凉的长椅上。

什么都不敢去想。

Elsa坐在我的身边，自责般的保持着沉默。

“手术中”的灯好没有熄掉，就有医生匆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似乎忽然的看到了希望，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如同在沉浮的漂泊中抓到一块漂浮物，紧抓着他的衣角的手，骨关节高高的拱起。

“有谁的血是AB型的？血库里的血不够。”

“我是！”

“那你进来吧。”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转身继续回到那间让人心空堵的发慌的手术室。

每到惊恐的时候，我的大脑总是跟不上节拍。在一片混沌中，我看到了正在被抢救的老大。他的脸色极差极差，微蹙的眉峰似乎在忍受着一个巨大的痛苦。

“快点！”医生催促着我。

抽血的时候，我愣愣的望着自己的血液就这么的在一根粗粗的管子中静静流淌。和静脉中的血色不同，这是一种刺眼的血红色，新鲜的娇艳欲滴。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麻木，头脑越来越晕眩，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无形中流逝。

有点困，我抬了抬眼，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睡去。

走出手术室的时候，脚有点飘忽不定。Elsa扶着我来到老大等等要下榻的病房里，我倚在宽敞的沙发里，明明可以闭眼小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眼皮很重，思维却很清晰。

“对不起……”Elsa搓着手，不安的左顾右盼。

“医生说了，没事。”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有4颗子弹打在老大的后背上。而他，却能若无其事的拉着我躲在车的另一边。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

“这种事，谁能预料到呢……”我使劲的抬手拍了拍她，每拍一下都用尽全身的力。

老大失血很严重，如果我不是AB型，估计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我打了一个冷颤，强力阻止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门被“砰”的一声打开的瞬间，我看到了老大。我明明输给他那么多的血，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苍白。

如同……一尊毫无表情的石膏像……

我依然坐在那里，无措的看着护士们将他抬到床上。

天空……开始泛白。晨曦开始拉开了白昼的面纱。

等护士都走完了，我在费劲所有的里坐在老大的身边。他的手……和我预料中的一样冰凉。

我使劲的揉着，搓着，却依然温暖不了它。

“我出去下，等等再来。”Elsa无头脑的抛下这么一句话，便跑开了。

我将头枕在老大的身边，望着发白的天空，开始失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拥挤而入，星星点点的撒在老大沉睡者的脸庞上。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排扇形的阴影。

我伸手，轻轻碰触着他的眉宇一直滑到那高挺的鼻梁。一股咸咸的潮意慢慢爬满整个心房……

老大，快点醒来好不好？你说过还要带我去参加春节聚会呢，在这么睡下去错过了可别怪我……

老大，醒来吧……求你了……在这么睡头会扁掉的……

老大……头扁掉了就不好看了-_-……

你就醒来吧……

我将头闷在被褥中，泣不成声。

“湮歆，吃点东西吧，都快要一天了。”Elsa不知道几时进了病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般低垂着头摇了摇我。

迷茫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黄昏残阳。

淡漠的一垂眼，老大还是没有醒来……

不管我求他多少次，他似乎都听不见似的。

“医生怎么说？”似乎感受到病房被沉重的气息，她的声音听上去干干的发涩。

“不知道几时醒。你说……他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明明没有睡觉，眼前却朦胧的发慌。

我抓着盖在老大身上的被褥的一角。不安，让抓着的手骨高高耸起，泛出一阵的白。

我不要失去老大，我不要让幸福在指缝如流沙般的溜走。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幸福总是那么的短暂……

短暂的让我还来不及去记录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