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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意外(6)

胡秦闲被黑暗惨痛的现实深深伤害了,痛苦地去街上买醉,而后撞见了张千飞。

洛成后来长叹说:“命啊,这都是命!”

张千飞站在向胡秦闲忏悔罪行的洛成旁边,伸手拍了拍洛成的肩膀,诚恳向胡秦闲道:“胡理事……”

被胡秦闲冷冷截住话头:“别叫我胡理事。”

张千飞从善如流地改口道:“胡秦闲,洛成这小子已经将一切坦白了,但不求你宽大处理,他也说了,你要求他怎样赔偿,他就怎样赔偿,想杀想剐,告他诈骗抓他坐牢你都看着办。另外,因为洛成毕竟是我兄弟,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实情,他从你那里诈的东西也经过过我的手,我是协从犯,你也一样想怎么要求赔偿就怎么要求赔偿。”

洛成用极细的声音嘀咕道:“什么兄弟,一事发立刻把我卖了,现在连个情都不帮我求。”

张千飞拉着脸低声道:“我不卖了你难道帮你顶罪?做了亏心事就要大胆出来认罪,你欺骗人家良家少男的感情你良心过得去么,我也认罪了,不是和你一起等着受害人裁决来着?”

胡秦闲冷眼看着张千飞和洛成,脸色越发高深莫测:“原来在你张千飞眼里,我不过是你良心愧疚的对象,被欺骗了的受害人?你这段时间做的,都是因为有愧?”

这几句话似乎不是目前情况下而应该出现的。张千飞诚实交代道:“那天看了节目,知道洛成哄的人就是你,之后再做的事情,确实不可能不带有为了愧疚而主动做出的成分,但是,也不全是。”

胡秦闲道:“那是的有多少,不是的有多少?”

洛成这个罪魁祸首被排除在对话外,偷偷半抬起头,茫然地旁听。

张千飞思考了一下:“不是的成分我自己觉得大点,和因为愧疚的比率也就是80%和20%了,不过这要看你信不信,你信多少就是多少。”

胡秦闲没再说什么,靠在沙发上,冷冷的目光在张千飞和洛成身上扫来扫去,洛成将忏悔的头低得更深。

胡秦闲忽然站起身,径直进了屋内,张千飞和洛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都在原地以忏悔造型站着。片刻之后,胡秦闲出来,已经换上了他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大踏步向大门走去,张千飞怔了怔,急忙去替他开门,胡秦闲面无表情,仿佛眼前没张千飞这个人一样,门开之后就直接出门,在楼道里按下手机,声音冷淡地报了个地址,道:“尽快过来接我。”电梯恰在此时到来,张千飞目送胡秦闲进了电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回屋锁上门,洛成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着,小心翼翼问张千飞:“走了?难道他不追究了?”

张千飞说:“恐怕是吧,你今天晚上再向天主耶稣佛祖玉帝都祷告一下,也可能他是已经下定决心,回家准备付诸法律途径了。”

洛成惨白着脸缩了缩,蔫头耷脑地回屋,坐在电脑前叹息长啸:“我当初怎么鬼迷了心啊啊啊啊啊————”

张千飞在心中冷笑:我现在倒觉得自己有点被鬼迷了心的苗头。

第二天张千飞照例去上班,洛成一夜未眠,张千飞出门前看见他顶着一床被子,非洲难民一般盘坐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完了……”

张千飞面无表情道:“孩子,忏悔吧,接受惩罚后好好改造,还可以继续为社会做贡献。”

洛成梗起脖子:“别忘了,你你你也是一从犯,你昨天也认了!”

张千飞叹道:“是啊,交友不慎,我无可奈何,我心中已经深深在向上天忏悔,阿门。”

洛成将被子裹得紧了点,张千飞穿鞋出门。

开车的时候,昨天胡秦闲紧盯着他的目光一直在眼前晃动,张千飞闭了闭了眼,晃动的又变成了胡秦闲之前和他在一起时的眼神的,迷蒙的,感激的,惆怅的……张千飞松了松领口,苦笑了一声,看来在不知不觉中被鬼迷心窍很久了。

下午下班后,张千飞和几个同事一起绕到酒吧喝了两杯才回家,掏钥匙打开门,一眼看见胡秦闲坐在沙发上,洛成一副接受组织审讯的模样坐在小板凳上。

第八章

张千飞以为自己看错了,愣了愣,胡秦闲却站起身,对他露出了那么半丝微笑,极其客气。张千飞只得也客气地点点头。胡秦闲道:“我是来和你这位朋友谈些关于游戏中那件事情的问题。”

张千飞扯动嘴角笑笑:“啊,那我没打扰你们吧,要不然我再出去一趟,你们慢谈。”

胡秦闲道:“不用了,已经谈完了。”眼梢里瞧了洛成一眼,洛成搁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头,对张千飞十分假的嘿嘿笑了一声。

胡秦闲向大门的方向走来,又向张千飞露出一丝客套的笑容,张千飞连忙让开身,目送胡秦闲出门。“之后,张千飞做无意状问洛成胡秦闲跟他谈什么了,洛成支支吾吾躲躲闪闪地说:“也、也没啥。”张千飞就没有再问,在心里想,胡秦闲总不至于让洛成肉体还债吧。

第二天晚上,张千飞正在吃晚饭,门铃响了,打开门,胡秦闲站在门外,很客气地问他:“请问洛成在不在?”

张千飞干巴巴笑道:“在,在,我替你叫他。”将胡秦闲让进门,胡秦闲又很客气地道:“打扰你吃饭了不好意思。”张千飞道:“没什么没什么。”

洛成听闻胡秦闲到来,立刻进房换了身出门衣服,大概胡秦闲之前和他说过,洛成的头也梳顺了,胡子也刮净了,再换了身像样的皮,居然挺像个样子。胡秦闲上下看了看他,似乎很赞赏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门,留给张千飞一股开关大门时吹进的凉风。

之后的数日,洛成出去的越发频繁,有时张千飞下班回家不久他回来,有时张千飞下班不久他出门,胡秦闲有时亲自上门来找他,有时不来找他,上门时都对张千飞挺客气,张千飞默不做声地冷眼看着,情绪一天比一天复杂。

这天,他下班后没留神多喝了两杯,开车时觉得车比平时晃动了很多,眼前的景物有点模糊,开到十字路口,一辆大车从拐弯处疾驰过来,张千飞急打方向盘,只觉得车身猛地一颠,匡地撞上路边的电线杆。眼前有点发黑,额头有点潮,张千飞伸手想摸摸那潮湿是不是血,眼前的黑腾地扩大,天昏地暗。

张千飞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床头摆了一堆鲜花果篮鸡蛋补品礼盒,床尾处站着一堆同事,欢欣鼓舞庆祝他醒来,被小护士喝令肃静。

同事们说着安慰的话,告诉他车废了没关系,有保险呢,万幸他没有大碍,只昏睡了一夜,权当睡觉了。末了赵齐叹息道:“别说,千飞你和那个胡小开关系真不错,昨天晚上他来了后,立刻将你挪进了这间好病房,专家大夫外加最贵的药,有钱人就是做派不同。本人也没说的,呆着熬了一夜,刚刚大夫说你早上可能会醒,他才走了,大概是回去休息了。”

张千飞哦了一声,同事们又絮叨了两句,各回台里去了,洛成从外面走进来,坐在张千飞床前,搓了搓手:“千飞,这里有件很矛盾的事儿,请你分析一下。”

张千飞说:“哦,你讲,不过我刚刚车祸撞过头,可能思维会转不过来。”

洛成道:“没关系,你听着就好。你说,假如有一个人,他犯了个错,他为了弥补那个错在另外一个人的胁迫下不得不犯另一个错,你说这个人值不值得原谅?”

张千飞说:“直说吧,胡秦闲要挟你什么了?”

洛成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他这段时间老带我去见什么他们公司的客户,说是帮我找个工作,不过条件是我工作定下来要从你住的地方搬走。千飞,我一直觉得这个胡小开在想办法对付你,他想整你。”洛成抬头望着张千飞,“千飞,你是不是还在别的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为什么这件事情我觉得他主要是想针对你整你不是整我?明明我才是主犯。”

张千飞觉得头有点懵,咳了一声道:“那个……”

洛成继续说:“我其实工作已经定了,房子也找好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说我要搬走的事情。”突然猛地一把抓住张千飞的手,“千飞,虽然我现在做了缺德事,不得不被迫搬走,如果那个胡秦闲真的针对你做了啥事,你千万告诉我,我洛成虽然没用,但是绝对拼了命也帮你!”

张千飞手被他抓得生疼,干干笑道:“知道了。”

出院后,张千飞在家休息了两天,洛成终于在一个阴沉沉的上午搬走了,走的时候满脸悲壮,一个劲地对张千飞说多保重。张千飞站在客厅内望着那间空荡荡的屋,掏出手机拨通胡秦闲的电话:“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能一起找个地方坐坐么?”

胡秦闲沉默了片刻道:“今晚七点,我到你家。”

晚上七点,门铃准时响起,张千飞打开门,胡秦闲站在门外,他今天穿了一套浅米色的外装,面容似乎有点疲倦,乍一看去,却像是第一次约张千飞到酒吧喝酒的模样。

胡秦闲进了客厅,坐进沙发里,张千飞锁好门回客厅,两两相对,一时冷场。

还是张千飞开口先说了:“我听我同事说,那天晚上你在医院里劳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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