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玉人何处教吹箫(19)

作者: 梨花院落 阅读记录

入夜,下起了小雨,那影子杀手忽然来报:“王爷,宫中已开始暗暗调动起兵马来,想是已有所决定。”

萧烈闻言,冷笑一声,霍的站起,对珠袖道:“传令下去,出宫,如遇阻拦,杀无赦。”又对那杀手道:“你们今次跟我来的二十人,除四号奉命外出不算,余者留下九人照顾军医及女眷,另十人到前面做先锋,你们都是顶尖高手,须给我拿出这高手的本领来。”说完回身抱起玉箫,将一件青缎长袍和蓑衣覆在他身上,低声道:“只是要连累你跟我受苦了。”

玉箫两眼异彩连闪,心中激荡,道:“哪里的话,认真让我瞧瞧大燕王爷的手段是正经。”

萧烈听得这话,虽知此次是逃亡,也不由豪气干云,大笑道:“好,便让你看看,也省得整日里说本王是纨绔子弟。”说完转身出来,只见一千御林军早已披挂整齐,挺的标枪般直,只等他一声令下。

第32章

萧烈沈声道:“时间紧迫,本王只说两句话,如今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客死异乡,一是回大燕享无上荣华,端看我们是否振奋了。”

因要隐藏行踪,所有人只齐刷刷连举三下标枪以示效忠。萧烈胸怀激荡,大喝一声道:“好。”抱著玉箫便要越众而出。

忽闻一声女子的凄厉哀鸣:“求王爷开恩,带奴婢一起走,纵做牛做马,也是愿意的。”两人回头一看,正是雁儿披头散发,挣脱了绳子跪在雨中向前爬行,双腕上鲜血淋漓,想是挣脱时留下的痕迹,来到萧烈的面前,只不住的磕头,苦苦认错哀求。

玉箫心中先就不忍,望著萧烈道:“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说‘以德服人’。王爷身在高位,正该掌握这‘恩威并济‘的手段才是,况雁儿终究是我大燕子民,纵有罪,也该回大燕後处置。”

萧烈知他向来心软,难得说的也有道理,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惹的玉箫面上飞红,恨恨啐了一口。萧烈哈哈大笑:“也罢,就带著她吧。出发。”说完当先带路,十名杀手随在他的身边。

那守宫门的士兵虽接到命令,说子夜後打起精神,不许放一个燕人逃走,又怎想到萧烈先发制人,亥时未到便已兵临城下。况雨夜里,萧烈队伍又无半点声息。待发觉时,早被那十名杀手,砍瓜切菜般杀了几个,登时乱了起来,抱头鼠窜的逃避,又怎逃得过。不消半刻工夫,十名杀手已没有半点声音的解决了这一百名士兵,打开宫门,扬长而去。只可笑那洪宁和香罗还毫不知情,犹在调度兵马。

萧烈早知玉箫心善,先用袍子覆了他的眼睛。玉箫耳听得惨叫声不绝,又觉腥风扑面,心中不免悲悯伤感,却也无可奈何了。

不过盏茶功夫,已到了南城门,仍是杀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珠袖本待命全部灭口,萧烈却道:“大可不必,那洪宁父女听闻咱们逃走,必慌乱追赶,他什麽都未完备之时,岂不对咱们有利,若勉强争取了这点时间,待他们气定神闲的追来,也未见得有什麽好处。”珠袖点头称是,自放了几名漏网之鱼去逃命报信,不提。

燕军未伤一人,趁夜急行,转眼已至官道山路的岔口,萧烈吩咐取官道而行。珠袖知他是用疑兵之计,遂建议道:“何不往山路上留下痕迹,岂不更妥?”彼时雨已渐停,山路泥泞,确是极易留下脚印的。

萧烈沈吟一会儿,笑道:“咱们倒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那洪宁和香罗都是多疑狡诈之辈,我们只管正大光明的走我们的,如此一来,反会以为我们在这官道故布疑阵,取山路而行了。这叫‘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众人想象那洪宁父女无头苍蝇般摸不著头脑的模样,都不由觉得好笑。

又走了约莫半天功夫,留在後面的六号杀手飞奔来报萧烈,说山臣约有骑兵五千人,由一名将领带著正向这边追来,半个时辰後便到。

萧烈冷笑一声:“来得好。”吩咐众人散到路两旁的树林里,又令六号杀手取出他的独门武器天蚕丝,在道路中间设下了几道拦马绳,只等敌人自投罗网。

原来这天蚕丝其细无比,晶莹透明又坚韧异常。那六号杀手以他为武器,专取敌人项上人头,只在飞驰中将此丝向人头上一套,借力使力,竟比什麽宝刀宝剑还锋利,又因它本身轻软,毫不费力,故六号每次皆带许多在身上,如今正好被萧烈派上了用场。

众人都屏息静待,大半个时辰後,果见远方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而近。想那六号杀手轻功卓绝,只站在树梢间观望,山臣这些兵将如何发觉,因此上只以为萧烈狼狈逃窜,哪里想到对方已布好了陷阱,也未加防范,雄赳赳气昂昂的追来,却不知黄泉路近,已在眼前。

萧烈将玉箫放至珠袖身边,吩咐她好生看守服侍,从腰间取出“龙行”宝剑,点齐了一百名御林军和五名杀手,忽见那山臣兵将已至近前,只闻战马惨嘶,伴著忽拉拉的跌倒声,人的哀鸣声,响成一片,知时机已到,大喝一声:“随我来。”当先杀出。那手下也紧随在後。

此时敌军人挣扎,马践踏,乱成一团,哪里还禁得这训练有素,如狼似虎的燕军,一时间马嘶人嚎,宛若人间地狱。萧烈和那五名杀手就如修罗战神,其实倒不怎麽用那些御林军,只是众人见主将奋勇,又如此体恤,当下哪个不尽心杀敌。就恰如那天兵天将遇到乌合之众,高低立见。

燕军不到十二个时辰,连经大小三战役,,只将敌人杀得落花流水,己方未损一人,只有十余人受了点皮肉轻伤,士气更是大振,对萧烈自是敬若神明,私底下都道:“王爷若上战场,未必就输给了那人称‘战神‘的苏将军呢。”

玉箫眼见萧烈从容镇定,指挥得当,又以身作则,体恤下属,对他的评价不由又高了一分,言辞间便不如以往般总是带著冷嘲热讽。那萧烈见此情景,心中大乐,恨不得再痛痛快快杀上几场,也好让玉箫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说不定从此後就对自己另眼相看。相形之下,士兵们的赞扬虽也喜欢,倒不怎麽挂怀了。只是也暗暗提醒自己不可被这几场胜利冲昏了头,对珠袖和玉箫道:“看我忘形时,好歹提醒一声,这可是一千多人的身家性命呢。”两人哪有不依之理,又故意以戒他骄傲为名说了许多的风凉话,恨得萧烈牙痒痒的。笑骂一阵,不提。

第33章

山臣连番受挫,想那洪宁父女本就是心机深沈之辈,之所以惨败於萧烈就是因为操之过急的缘故,如今总结了一下教训,立时研究出一个新的战略来,且和摩罗来的使臣订好了盟约,摆明要和大燕为敌了。

萧烈的队伍来到距山臣七百里的绮罗山时,方得知山臣已通知了就近几所城池的守军,和朝廷拨下的兵马一起合围燕军。此举大出萧烈意料之外,况变生仓促,待要打开缺口时,已失了先机。

众人皆有些沈不住气,大都建议拼死突围,萧烈沈著脸,半晌无言,珠袖虽是女流之辈,倒还显得沈稳,只是一想到一千人要从五万人的包围圈突击出去,也不禁心寒,暗道:纵浴血而出,只怕也没几个人能活著了。

萧烈向四周甚高的两座山望了一眼,恨恨道:“我只道山臣纵有心置我们於死地,也不致太过明目张胆,如今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与大燕正面为敌了,也罢,就和他们好好周旋一场,看我萧烈是不是那善与之辈。”

众将领见他如此说,以为他是下令死拼,轰然响应,只是自思浴血死战,不免多了几分悲壮气概,大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迈壮烈。

玉箫虽从未经历如此场面,此时也不禁热血沸腾,便有人高声叫道:“请王爷即刻带我们突围吧。”

萧烈一笑:“突围,本王什麽时候说过要突围了,这里水草丰美,且易守难攻,本王就凭借这天时地利和他们斗上一番,也好让他们瞧瞧大燕人的真正手段。”说完吩咐珠袖带上三名杀手,去探视一下两山的具体情况。

稍顷,珠袖回来,萧烈细看了一遍她粗粗写成的两山概况,道:“就是这绮山了,我们就在这里扎下兵马,等那山臣前来送死。”

珠袖却迟疑道:“王爷,那罗山样样都不差於这绮山,况那里又有一眼山泉,甘美异常,岂不是好,这绮山上只有一汪河水,虽也能解渴,终究脏污了些,就算我们能吃得了这种苦,公子身体还未全复,又如何能饮下这种污水。”

萧烈摇摇头:“不然,这两山虽相差不多,但它们却差了一样,那就是药材,刚才我已问过邵杰了,他称这绮山盛产各种药草,那罗山却因山泉甘美,故盛产果子。如今我们可以这山里的野物充饥,最要紧的,是我们并没有带许多的药材,相比之下,自然选这绮山了。”珠袖知他所说的邵杰便是那傅兰的情人,想必自然比他们更了解这里,遂点头称是。只是仍有疑虑:“可是公子的身子需要调养,不如每天派人替他取些山泉饮用……”

话未说完,便被萧烈打断:“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况一旦被围,情况势必凶险,却要谁替他取那泉水,他虽孱弱,总比伤兵要强,伤兵若能喝那河水,他又有何不能的。此事断不可为。”看著珠袖,又加重语气道:“若本王发现有私自离开绮山者,定斩不赦。”当下命人传了这命令,那河水虽污,但和身家性命相比,实算不得什麽,众人无不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