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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风月系列之我花开后百花杀(出书版)(16)+番外

「啊……」西门夺虹忽然捂着胸口,倒在一棵梅树之下,痴痴看着前方,清冷月光下,那纤瘦的人小心而虔诚的拂落梅花上几点雪花,但等他想好好看清时,那人影却又倏然不见。

「径香……径香……」

念着这个痛彻心扉的名字,西门夺虹的泪潸然落下:「你对我……到底……到底有没有过一丝情意?在你为我收集……梅花上的落雪的时候,你的快乐与深情……难道……全都是假装的吗?为什么你下手的时候,都……都没有一丝丝的犹豫?为什么,你对我……」

西门夺虹哽咽着自言自语,他知道没有人会听见自己内心的痛苦,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在这里痛快的哭一场,身为魔宫宫主,眼泪和伤心,是不能让人看见的。

又过了两日,魔宫里却来了一对意外的客人,正是在路上耽搁了许多时候的司空揽月和苏东篱。两人在路上就听到了一些传言,所以急急赶来,刚进宫中,就由魔宫的侍卫们和下人们告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见到西门夺虹,说了几句话,西门夺虹本要赶他们走,然而见两人风尘仆仆,这不近人情的话便说不出来了,遂让人安排他们在一个安静优美的院落住下。

一进了屋子,苏东篱左右看看无人,便关上门,郑重的对司空揽月道:「司空,这事儿不对。」

司空揽月吓了一大跳,连忙紧张兮兮的道:「怎么不对了?」

苏东篱来到司空揽月身边坐下,皱眉道:「什么都不对。包括我们的晚到,包括整件事的布局,包括花径香的行事,全都不对之极。」

司空揽月愣住了,没想到爱人竟将所有的事都给按上了不对头的罪名,当下连忙狗腿的奉上一杯香茶,面色却是凝重的,道:「愿闻其详。」

「阻止我们的,乃是百花林的人。为何几路宫主,单单阻了我们一路?而且只是将我们骗到一个大迷宫里拖延我们,既没用毒也没用诡计,你也说了,这不符合她们的一贯作风不是吗?而偏偏,就在我们没赶到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件事。」

「那和这整件事有什么关系呢?」司空揽月不解:「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呢?我们又不知道什么阴谋计画。」

苏东篱叹气道:「你听我慢慢说。照下人们的说法,这花径香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厉害缜密,他能在魔宫卧底五年而不被任何人发现,还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喜爱,司空,若是你,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司空揽月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不能。但花径香个性温柔,赢得大家喜爱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苏东篱道:「即便如此,然而卧底在敌人营中,每日都该是如履薄冰小心度日。这样的日子下,人的压力势必增大,但凡有了能早些结束的机会,绝不会拖延,但是据说花径香和宫主已在三年前就有了性爱之欢,论理说,他完全可以在床第之间吸取宫主功力,然后从容离去,为何却要等到三年后行此险着,导致功亏一篑呢?」

「哦,也许……他的目的是为了集合我们一起杀掉,而不是吸取功力呢?」被苏东篱一说,司空揽月也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可他不是百花林的人吗?百花林的人行事,并不是要你们的命,而似乎是只要你们痛苦。吸取你们的功力,让你们成为废人,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吗?也因此,那些坛主处心积虑,都是为了要你们的功力,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为什么花径香行事要与众不同?」

「呃,这个……」

司空揽月也说不上来了。却听苏东篱又道:「而且,疑点远远不止这个。我也是会医术的,我很明白,这种人对于各种的药和病症,都是非常敏感的。花径香既然精于用毒,那么他在魔宫中无论自保和杀敌,用毒无疑都是最有效最便捷的方法,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那样诚恳的和龚老大夫交流。

尤其是无意中透露出许多迷药的破解方子,这种东西,他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有的,这不是等于为自己将来的行动埋下一个绝大的隐患吗?」

司空揽月已经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对苏东篱道:「没错,这个倒真是令人费解,东篱,还有什么疑点,你一起说出来,我听着呢。」

「再有就是他对西门夺虹的伤害了。」苏东篱拧着眉头:「不要说是一个精通医术的人了,便是一个普通练武的人,也绝不会将心脏这种地方搞错吧?

而他一刀扎在西门夺虹的心口,却没刺中他的心脏,反而将毒血清除了一大半,司空,你说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更不要说花径香和西门宫主是什么关系,他们可是亲近了三年,别说心脏,就连对方身上有几颗痣,也应该是清清楚楚的吧?。」

司空揽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書香門第「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意思是说……」他嗫嚅了半晌,却还是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因为那实在是太残忍且不可思议了。

苏东篱点点头,叹道:「是,我的意思就是说,这看起来阴毒狠辣的一个局,应该不是给西门宫主和魔宫设的,倒像是专为他自己设下的一样,但世上真有能对自己下手这样狠的人吗?他明明知道后果是什么,西门宫主会恨他一辈子的,他……他怎么甘心带着这种被爱人刻骨仇恨的遗憾,那样凄惨的死去呢?」

苏东篱的话音刚落,忽听司空揽月大叫道:「谁?」

接着他飞身而起,一脚踢开了房门,下一刻他却愣住了,只见门外站着的人,赫然是面色如鬼的西门夺虹。

「夺……夺虹,你……你怎么来了?」司空揽月有些结巴,不知道西门夺虹听见了多少,这种打击可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只要想想自己当初面对东篱生死未卜的情况就可以明白,更何况,花径香已经死了,他是真真切切的死了。

「都听到了,该听的……都听到了……」

西门夺虹仿佛知道司空揽月心中想法似的,他惨然一笑,然后跨进屋里,双目盯着苏东篱,慢慢道:「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你这一番话,终于将我平日里想不明白也不敢深想的疑惑都解了,我只恨,为何当日你们没有来?否则的话,也许……也许……」

苏东篱叹了口气,摇头道:お稥「西门宫主,如今看来,当日我们没有赶到,也是花公子设下的局之一,龚老大夫虽然熟知医者心性,然而毕竟年老,又和宫主情同父子,仇恨之下,如何肯替他着想?

各位宫主被仇恨蒙蔽,也难去细思这其中疑点。但若是我在场,我和你们的感情都不深,又深知医者心性,旁观者清,细思之下,未必就不能看出这其中疑点。所以他让人拖住了我和司空,到底让这计画顺利施行。」

他说到这里,又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虽然我现在都分析了出来,然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也不敢保证就能理出这些思路生出疑惑,但花公子太过小心,到底把我这未定因素给排除在外,由此可知,他为这个阴谋思虑的多么周到。我想,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但究竟为何,我们已经不可能得知了。」

「好了东篱,时过境迁的事情,我们不要提了,何况你刚刚说的那些,也未必都对。」

司空揽月看了爱人一眼,苏东篱明白他的用意,垂下头默然不语,想起花径香的绝世风采已归尘土,心中不觉黯然神伤。

西门夺虹的身子晃得厉害,却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往回走,司空揽月害怕他有事,连忙扶住他,却听他惨笑道:「你怕我去死吗?不会的。我是魔宫宫主,我还有百花林未灭,我还有太多事没完成,我要去陪他,总得等这些事都完成了,才能去……」

一边说着,人已经是推开门,踉踉跄跄的一路而去,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呜咽北风吹过,显得那个凄怆身影无比凄凉。

「西门宫主他……不会有事吧?」

苏东篱担忧的站起身,却见司空揽月虎目蕴泪,摇头道:「他这模样,比我当日还要可怕。最起码那时候,我还能流出泪来,但他现在……我……我真是觉得毛骨悚然了,不行,我得通知惊涛千斩他们……」边说边出了门匆匆而去。

西门夺虹飘飘荡荡,自己尚不知是如何回的屋子,就觉得魂魄似乎只是跟随着自己,但却已经离体而去。

待回到屋里,关上了门,一路强撑着的身形便蓦然支援不住,颓然滑倒在了地面上。

「径香……」只说出两个字,就觉喉头一甜,「哇」的一下,一大口血喷出来,原来心痛如绞之下,竟已是气血攻心。

抬眼茫然四望,无处不是花径香的身影,或温柔浅笑,或沉静看书,或忙碌进出,或捉弄了自己后促狭一笑。

西门夺虹脸上露出欣喜表情,费力的站起身子,就向眼前那些幻影扑去,扑了几个空后,身子摔倒在地。满屋的幻影也尽数散去。

他呆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流下泪来,哽咽道:「径香,你……你在,是不是?我知道,这是你……待过的地方,是你我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你……你即便是死了,也必不舍得离去。径香,你……你出来,我不怕鬼的,你死的时候凄惨,你让我给你……好好梳洗一番,你从来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最爱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