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食锦(226)+番外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吗?”

段庭轩目光沉沉盯着笼烟,却见她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大叫道:“爷明鉴,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啊……是……是这死丫头陷害我……我真的没做。”

“是,不是笼烟放的藕,不是她……是我……是我自己放的。”

“你为什么要放藕害云奶奶?”

苏暖暖沉沉看着采桑,却见她哭着摆手道:“不是我……是……是我……我……我……我恨云奶奶……她……她先前曾经……曾经骂过我几句……我……我就怀恨在心,听见姜姨娘说的话,我就……”

“爷听见了?大奶奶听见了?这死丫头自己做下的孽,却要来污蔑奴婢……”

“笼烟住口。”

薛芝兰断喝一声,制止了笼烟继续说,她已经感觉到今天的事情不对劲儿,心中不祥预感越来越深,如果事情在此打住,哪怕牺牲一个采桑,只要能全身而退就好。反正看那贱婢的模样,分明是故意构陷,可今天绝不是弄清楚此事的时机,一个不好,就可能被反咬一口,引火烧身。

薛芝兰毕竟是聪明的,只可惜笼烟远没有她的智慧,听见主子厉声喝斥,还以为她是要给采桑做主,可那贱婢分明是诬陷自己,这种事情不立刻分说清楚,黑锅不就扣在自己头上了吗?

因此她便跪着挺直了上身,倔强叫道:“奶奶没听见这贱婢来污蔑我吗?她分明不知是受了谁的主使,奶奶,若不赶紧让她招出幕后主使……”

“够了。”

薛芝兰再度大喝一声,她到底是主子,积威已久,笼烟只好不情不愿闭了嘴,正要站起身,扭头看见采桑满脸泪,仿若不认识她似得盯着她,心中一股恶气立刻升腾起来,便指着她对苏暖暖道:“大奶奶用刑,让这贱婢招供。”

说完站起身,灰溜溜来到薛芝兰身边,垂头不敢看主子严厉愤怒的眼神,只心中恶狠狠想象着采桑受刑不住招供出主使的情景,正想到解气处,忽然就听一声尖叫:“招,我招……我全都招。奶奶,奴婢愿招。”

笼烟诧异抬头,没想到采桑竟这般软弱,自己不过是撂了一句狠话,那边大奶奶都还没动刑呢,她就招了。忽听身旁奶奶厉声道:“够了,你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吗?给我回来。”

“兰妹妹稍安勿躁,让我们听听这丫头要招些什么也不迟嘛。”

苏暖暖挑眉看了薛芝兰一眼,见她说不出话,这才又对采桑道:“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回奶奶的话。那天奴婢和笼烟一起去夏雨轩……”

采桑娓娓道来,将自己脑补中的情景当成了事实,一股脑说出来,等到她说完,满大厅寂静无声。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的薛芝兰才猛地尖叫一声,冲过去一脚就重重踢在采桑身上,怒叫道:“贱婢,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得好死的蹄子,是谁许给了你天大好处?让你黑了心肠陷害主子?是谁?你给我说。”

采桑被她踢倒在地,也不反抗,披头散发的只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叫道:“从我和笼烟一起陪姑娘进府,你就只信她,半点事不让我知道,如今更嫌我碍眼,要把我给大少爷做房里人,你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禽兽。姜姨娘都是姨娘了,云奶奶还不把她当人,让奶奶您撺掇几句,就连她的骨肉都说害就害。我在奶奶眼里,只怕还比不上姜姨娘,既如此,奶奶无情奴婢又何必讲仁义?奴婢害主该死,可奴婢好歹是揭发了奶奶的罪行,这也算是好事。他日九泉之下,全凭阎王爷怎么判,是下地狱还是沦落畜生道,奴婢认了。”

这一番话乃是采桑的肺腑之言,此时嘶哑着嗓子哭叫出来,听在人耳中真是字字血泪,只把薛芝兰也震住了,一时间竟不敢伸脚再去踢她,只呆呆站在那里不动。

这时徐世子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段庭轩道:“妹夫,事实已经一清二楚,贵府的内宅争斗,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啊。一个伯爵府的女孩儿,说害就害死了。如今真相大白,我就等着妹夫给我们一个交代。”

“舅兄放心,这个交代我一定会给。”段庭轩抱抱拳,于是徐世子就点头道:“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便带姨娘离去,不打扰你们处理家事。等到明天行祭之时,我们再过来。”

“世子,不能就这么完了啊,凭什么?就因为那是郑国公府的女儿吗?”

蒋氏从屏风后冲出来,却见徐世子转头,凶狠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够了。此事我自会禀报父亲,一切有他老人家定夺,姨娘莫要在这里打扰,且随我回去。”

蒋氏不甘心,却又不敢违背徐世子的命令,只好恨恨咒骂着跟他走了。

这里段庭轩便看向薛芝兰,只见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地看着采桑,此时似是忽然察觉到丈夫目光在自己身上,便猛地打了个机灵,回过头来愣愣看着小侯爷,忽然她惨嚎一声,跪着来到段庭轩面前,精心装扮过的精致妆容瞬间就被泪雨冲刷成了花脸,她拽着段庭轩的衣襟,哭得声堵气噎,一个劲儿叫道:“爷,妾身是冤枉的,爷,您信我,若是我做的,为什么我会让凤仙翠屏在伯爵府的人面前将此事闹大?难道我就不心虚?不怕爷查出真相吗?爷,这分明是有人陷害我,爷明察啊。”

第287章 机关算尽

段庭轩淡漠看着她,忽然道:“刚刚采桑说,你撺掇冉云去害川哥儿,可是川哥儿闹肚子那一次?到底个中内情如何?你还不肯老实讲出来吗?”

“爷,妾身……妾身没有……”

薛芝兰虽是心慌意乱,却仍有一线理智,知道这件事打死也不能承认。丈夫是最重感情的,一个失了宠的平妻哪里比得上他对自己骨肉的看重?如果知道自己设计徐冉云害川哥儿,那即便能够洗清这一次的冤枉,自己也不用活了。

一念及此,就还要再辩解几句,却听段庭轩高声叫道:“来人,把凤仙和笼烟拖下去,狠狠打,不招供就送去刑部,不信这两个贱婢不招。”

一语未完,凤仙便瘫在了地上。

此时徐冉云已死,伯爵府的人也不肯理睬她们扬长而去,若还为主子死守秘密,连想痛痛快快的死都不能得,这怎能不令她魂飞魄散?当下都不用婆子们来拖,她便跪爬几步来到段庭轩面前,哭叫道:“爷,奴婢招供,奴婢愿意招供,只求爷给奴婢一个好死……奴婢也是没办法,奶奶下令奴婢不敢不从啊。”

“说。”

段庭轩丝毫不为凤仙的可怜相所动,厉声大叫。众人只觉耳中“嗡”地一声,苏暖暖扭过头,连忙握住了丈夫的手,轻声道:“消消气,为这种事气坏身子不值得。”

“是,奴婢说,这就说……”

凤仙当下就将当日薛芝兰如何到徐冉云面前说话,让自家奶奶心神大乱,然后又用言语暗示她用段茂川的性命来陷害苏暖暖。接着徐冉云如何在出门时安排自己乔装打扮去买回大黄,抓住机会放在姜糖水中,给段茂川喝下等事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听到那姜糖水中大黄的分量,段庭轩甚至有了鞭尸的冲动。姜姨娘在苏暖暖身边,也是抖个不停,她虽然知道徐冉云害儿子,但并不知这些具体数据。此时听了。只觉天旋地转。

再想到自己当日所作所为,若不是苏暖暖当机立断,命婆子把她拉开;或被她的胡搅蛮缠弄得恼火失了耐心。不进行那一下子催吐的话,自家孩儿的性命必定不保。因越想越是后怕,不过一会儿,满脸上的汗如同下雨一般。恰好这时凤仙也讲述完了。她不待段庭轩说话,就猛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抓着苏暖暖的衣襟痛哭道:“奶奶,是奶奶救了川哥儿的性命,婢妾当日糊涂到什么地步?奶奶却不计前嫌,婢妾谢奶奶……谢奶奶……”说着就砰砰砰磕下头去。

“快起来吧。我这会儿怀着身孕呢,哪有力气拉你?”苏暖暖连忙将姜姨娘扯起来,忽听段庭轩漠然道:“把这个贱婢拉出去。打死。”

“慢着。”

苏暖暖连忙出声,然后看向姜姨娘道:“我记得你说过。蓉儿当时看见凤仙的眼神,就如同是知道川哥儿必死般的,充满了怜悯同情,是不是?”

她一说话,姜姨娘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因想了想,虽然心中不甘,却仍是点点头,轻声道:“是。”

苏暖暖就对段庭轩道:“说起来,凤仙也只是个奴婢,是她主子狠心,她若不帮着主子,以云奶奶的性子,哪里还能留她性命攥着这个把柄?她也实在是出于无奈,如今我腹中还有个小生命,就当为我们的孩儿积德,饶过这丫头可好?”

“即便是被胁迫,她也可以选择向我禀报,结果她却帮着冉云害川哥儿,这与帮凶何异?她该死。”

凤仙本来也自忖必死,然而忽然听见苏暖暖为自己说话,这就好比绝望的黑暗深渊中忽然落下一根救命稻草,哪有不赶紧抓住的道理,因连忙又振作精神,大声叫道:“爷,奴婢知错,奴婢是真的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求爷饶奴婢一条性命。奴婢还知道,我们奶奶和兰奶奶联手,在苏宅外布置了许多假装投靠的人,因为之前大奶奶说过要回娘家住些日子,所以她们想用这些人手混进苏宅,神不知鬼不觉害死大奶奶,只因为侯府严密……”

上一篇:凤飞来 下一篇: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