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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系列之皇兄(出书版)(6)

高天却又走了过来,目光中满是阴鸷,森森开口道:「你别以为从此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一旦你违背了今日的诺言,我立刻让那些杀手千里追命,高云虽然贵为藩王,但你应该知道,在我那些手下的眼里,取他的脑袋不会比探囊取物困难多少。」

高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我……我知道了,反正……反正现在也是你的砧板之肉,我还有什么余力反抗。」他嘴里这样说着,目光却望向远方。

高天怀疑的眯起了眼,记忆中,高歌说这种话的时候,眸子里应该是一片能够看透世事的精光,然后嘴角便应该挂着一抹苦笑,绝对不该是现在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上前一步,高歌没反应,再上前一步,还是没反应。最后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肩头,恶狠狠道:「说,你又神游天外到哪里去了?到底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云儿那小傻瓜可千万别想着什么报仇啊,乖乖做他快乐逍遥的藩王就好,因为就他那单纯的脑袋瓜子,是永远斗不过天儿那条恶狼的,唉……」他又叹了口气,却在下一刻蓦然瞠大了双目:「啊啊啊,你……你怎么不是……卢公公……」

他忽然又捂住嘴巴:糟糕,一不小心又把真话说出来了,怎么最近越来越迷糊了,老天爷还真是看不得他有好日子过啊。

高天差点儿气疯了,他的这个大哥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本来就是一头猪。他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上下不下吞也吞不进来吐也吐不出去。唯一可供发泄的只有眼前这个目光向四处乱飘的家伙。

一把揪住高歌的脖领子,他咆哮着道:「你不是标榜什么苦都愿意承受吗?你不是说会听我的绝不反抗吗?」他拖着高歌就往屋里走,让他一下子就明白这个禽兽不如的弟弟又要干什么了。

「是啊,世间最痛苦的折磨我都已经承受了,还有什么是能比这个更痛苦的呢?」高歌苦笑,这次他没有多反抗,因为高云还没有离开京城,高天想要他的命,不费吹灰之力,这个时候,一丁点儿惹怒他的行为,都可能让高云脑袋搬家,高歌无论如何也不敢拿自己那个弟弟去冒险。

意外的,高天却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的眼睛还是红色的,胸膛起伏的更加厉害了,咬牙切齿的道:「你真的以为,被我做了那种事,就是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了吗?哼哼,你还真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帝王子弟啊。」他拍了拍手:「好啊,既然你的认知如此不足,我就先让你去体验体验世间真正最痛苦的滋味,到时候你可不要求饶哦,皇兄。」

高歌瑟缩了下身子,暗道莫非这家伙气急败坏,要把我给凌迟了吗?那滋味的确可能不太好受。正想着,却见高天叫进一个太监,一指高歌道:「把前太子送去京城郊外的采石山为奴,让他也尝尝为苦力奴的滋味。」

高歌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是让我去做什么苦力奴啊,这有什么关系,虽然我向来养尊处优,但也好歹从小习文练武,武功虽也平平,但砸石头什么的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他看向高天,见他已经转过身去,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暗道天儿到底还是小,不知道人肉体上的痛苦不算什么,真正精神上的尊严被践踏,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啊。

「殿下请吧。」太监的话语将高歌的精神拉回,他愉快的走出了这精致典雅的御秀宫,看的老太监心里骇然不已,暗道这位前太子殿下是不是吓疯了,皇上要让他去做苦力,他怎么看起来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嘴角……嘴角上竟然还弯出了一丝笑容,老天,这……这前太子果然是个怪人啊。

「钱忠。」高天却又将他叫了回去,阴沉着脸半天不开口,吓得钱忠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眼看那心脏都要停跳了的时候,喜怒无常的主子终于赐下一句话来:「让采石场的那些奴才们耳朵机灵着点儿,一听到他告饶了,就赶紧给朕送回来,如果他露出告饶倾向,就是不开口,也让他们引导着点,你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钱忠点头哈腰:「是是是,奴才明白了,奴才会吩咐那些人好好看着的。」说完却又想起一事,大着胆子问道:「若……若殿下在那采石场里待得挺好呢?」不能怪他多嘴啊,就看着前太子殿下出去那会儿的表情,钱忠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可能。」暴怒的主子一掌砍翻了一张桌子,吓得钱忠身子一哆嗦,却听高天又恶狠狠道:「他如果在那猪牛窝里还能待得好好的,就让他在那里待着吧,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说完又是一掌,身边的椅子也遭了殃。

钱忠领了旨,唯唯诺诺的退出,带着高歌来到马房,叫了一辆马车,亲自将他送到京城郊外五十里的采石场,又将高天的话全部都仔仔细细的吩咐了那里的官员和监工,自认为做的没有半丝遗漏,这才赶回宫里向高天复命。

高天正在批复奏折,听到高歌到了采石场的表现后,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命钱忠退下,等到人退出后,一枝正好被他握在手中的狼毫也宣告夭折。

皇上最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是所有大臣们心中共同的想法。例如他在早朝的时候虽然还很认真倾听大臣们的意见,可一旦到了书房,他就总是走神,目光老向门外飘,一个小太监进来奉上莲子汤,都能让他露出笑容,然后等那小太监退下后,他的脸又恢复了寒霜般的表情,大臣们都不明白,什么时候起,他们竟然混的还不如一个小太监了。

高天日日等着采石场那边传来的资讯,以至于一个端茶送水的宫女太监,他都满心希望可以从他们口中吐出一些能令自己开怀的好消息,但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最终一个月也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提过关于高歌的事情,让他终于彻底的恼羞成怒了。

这一日,适逢三朝元老葛潮沙的六十大寿,文武群臣一齐去给他贺寿。高天本是不喜欢这样的老臣子的,但这葛潮沙为人最是精明圆滑,因此高天对他倒没有什么恶感,何况又是三朝的老臣,再者在宫中也待得烦闷了,因此便命人备了一份厚礼,他则轻装简从,只带着贴身太监钱忠以及几个侍卫往葛府而来。

皇上亲临,那是何等重大荣耀的事情,一瞬间,听到消息的臣子们都纷纷接出门来,葛府偌大的庭院里跪了黑压压一大片,皆山呼万岁。高天心里有事,本是想出宫散心的,谁知又要瞧着这些家伙们的嘴脸,心中更觉不快,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便进了屋。

宴席过后,便是几班戏曲歌舞,更觉俗不可耐。高天凝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暗暗算着日子,心想将高歌贬到那采石场为奴,已有二十几日了,怎的还没有那人的消息,也不知他在那里过的如何,身子是否消瘦了,受伤,倒不至于吧。

因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暗道该不会是那些混账官员们怠忽职守,即便高歌求饶了,他们也没有理会,甚至摊上那种心理狠毒奸狡之辈,故意瞒报,结果自己还傻乎乎等在这里,若往那最坏的方面想,高歌再不堪受辱一命呜呼,自己却被瞒的滴水不漏,就成了一段无头公案,自己和高歌可都冤枉死了。

想到这里,他是再也坐不下去了,叫过钱忠道:「你去把侍卫们偷偷叫上,我们这就走。」说完叫来葛潮沙等臣子,言说自己要随意出去遛两圈,让他们自己在府里乐呵着,也不用他们相陪了。那些臣子自然不肯,奈何高天向来说一不二,见他意志坚决,大家也就不敢再多言,只得随他去了。

高天和钱忠以及几个侍卫,一路打马往采石场而来。走了大概五十多里路,便看见远远的一座青山,当中裸露出大片或青或白的石壁,众人心知那便是采石场了。

高天勒了马缰。走到这儿来,心情反而更加激荡,想到等一下就会见到高歌,不知他已经是副什么光景了,他只觉全身连汗都出来了。正要再催马上前,忽听身后响起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哎哟我的皇上,您可饶了老奴吧,奴才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禁不住这样的颠簸啊。」声音中已经添了喘,正是高天的心腹太监钱忠。

高天回头一看,只见钱忠面色赤红,张着大嘴不住的喘气,一个身子在马上几乎坐不住了,面色宛如苦瓜一般。他呵呵一笑道:「是了,钱忠你年岁大了,也罢,刘伟,你留在这里和钱忠慢慢上山,我和他们几个先上去吧。」说完,也不等众人多说,他一马当先向采石场冲去。

天子驾临采石场,这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之事,只把那些大小官员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来到大堂接驾,跪了一地的人在那里猜测,不知道高天突然驾临,是为了什么。莫非出了奸细不成?

高天也不说话,沉着面孔在众人的头上扫视了一圈,直到他们一个个抖如筛糠,他自认为积威够深了,这才沉声开口道:「前些日子,朕让钱忠送了一名苦力奴过来,当时朕曾让他给你们传了口谕,一旦那个犯人露出求饶之态或者语露怯态悔意,便让你们及时的报告上去。结果朕等了这许多天,却仍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没想到你们几个官不大,倒也敢怠忽职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