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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系列之人臣(出书版)(14)+番外

龙锋见他不似之前愤怒模样,这样叹着气的说话,委实说不出的另一种别致,却是君子正言,竟让自己无法以平时嬉笑之态相待了,何况也知道他说得都是实话。不觉中心便似被那又尖又细的小刀子轻轻割了一下,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似乎痛也不痛,但就是难受得厉害。

「方方,你为何什么事都要看的那般通透呢?」

龙锋苦笑一句,又抱住了他轻声道:「有时候真希望你别这样的锋芒毕露,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装装糊涂,不过算了,那样的话也不是你方史了,不是朕动了真心的方史了,你知道吗?刚刚的那些话,朕本来打算一辈子埋在心中的,谁知道却全被你激出来了。」

他又笑了一声:「好吧,你不喜欢作为女人献媚于朕,那朕也不强求你,但你要答应朕,答应朕陪在朕身边,尤其是……永远都不要欺骗朕,你一定要做到,知道吗?你不用害怕伴君如伴虎,朕会赐你免死金牌的,好不好?」

对于龙锋来说,这实在是从未有过的恩宠和退步了。

方史虽然正直保守,却并非那不懂变通之人,他自己仔细衡量了一下,只怕自己如果说不,皇上就会立刻存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把自己摁在这里干那种事情了。

因此他点点头,叹气道:「好吧,我也会答应你,可是皇上,我却不会为什么君宠性命的改变自己分毫,你确定一直有个人在你身边叨念着灾情百姓,穷兵黔武什么的,你会喜欢吗?

唉,虽然我知道你的恨,你的昏君之路我已经无法改变,但我是本性难移的,必要时我会贪污你的银子去救灾哦,你到时候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刚刚也说过,能装糊涂的时候就装装糊涂对不对?」

「好啊,你敢拿朕的话砸朕,哼哼!明明朕说的是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装装糊涂,你却给朕改了一个字,完全扭曲了朕的本意,你看朕怎么罚你,哼哼……」

龙锋搓了搓双手,却见方史起身就跑,连忙喊道:「你还敢跑,你没穿衣服朕看你能跑到哪里去,站住,好啊,你以为你跳下去朕就不敢下水了吗?你……你个狡猾的东西。」

说归说,龙锋却到底还是没有下水,他了解自己,现在对方史有一份喜爱之心,下了水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色心,若说忍倒能忍住,可他不愿受这份罪,强忍着不让兄弟快活可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

方史见他没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连忙几把把身上擦干净了,跳上去穿衣服,果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龙锋看了他一眼,嘴角慢慢向上弯出弧度,微笑道:「这样才是方方该有的样子嘛,好了,回去睡吧,别忘了明天早朝上你还要当着众大臣们的面儿给朕破那个案子呢。」

「知道了,臣定不辱使命。」方史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抬头挺胸的与龙锋并肩而行。

龙锋见他神采飞扬的样子,想起后宫嫔妃,朝中臣子,除了大将军齐英和二弟龙峥外,莫不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只有一个兰妃还能好一些,却也没有方史这般的铮铮风骨。

因越看越想越爱,暗道看来是上天的惩罚,偏偏让自己唯一动了心的人成了唯一一个他不能碰不敢碰的铁蒺藜。

「咦,这不是往春风阁走的路吧?我记得我没看见春风阁附近有这样高的楼。」

方史诧异看向龙锋,却见他无奈摇了摇头道:「你啊,该说你是后知后觉还是方向白痴,这都要到鸿飞宫了,你才想起来和朕说不是往春风阁走的路。」

「鸿飞宫?不是你的寝宫吗?」方史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怀疑戒备的看向龙锋,渐渐停住了脚步。

龙锋只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放心吧,朕不会吃了你的,堂堂天子金口玉言,只不过是鸿飞宫近些,天又太晚了,就赐你在那里住一夜,也见识见识什么才叫人间繁华。」说完,上来不由分说的拉了方史就走。

不出龙锋所料,方史进了鸿飞宫后,整整半个时辰没有挪动下步子,这琉璃世界珠宝乾坤已经超出了他可怜的想象力。

直到腿都站得有些僵硬了,他才怒瞪了龙锋一眼,径自来到靠窗的榻上躺下,一言也不发。

龙锋也不问,挥手命宫奴熄了大灯,只留外面几根红烛,影影绰绰的映着屋内如画仙境。只是这仙境中的两人,却都是各怀心思,直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方才撑不住睡了。

夜渐渐的短了,五更时分天已大亮,龙锋和方史梳洗完毕,换上龙袍官衣,用过早膳,便一起来到干华正殿。太监总管卢九一声高唱,文武两班大臣鱼贯人内,方史也连忙急走几步,来到文官的最末尾站定。

龙锋环顾了众大臣们一眼,道:「盗马碎石案在方卿家不辞劳苦的追查下,已经水落石出,现在就让他揭晓答案吧,方卿家。」

他的语气平淡,方史在底下暗暗的品评着,心道这帝王威严,君临天下的气势,他倒是尽有的,可惜啊可惜,明明该是一个好皇帝。想到这里,忽听龙锋叫自己的名子,于是忙站出来道:「臣在。」

「你就和众卿家们说说,贼子为何要盗马碎石,又如何运马出宫,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朕也都等得好奇了呢。」

龙锋含笑看着方史,眼中藏着一抹谁都猜不透的深意,又似有意似无意的和龙峥对了一下目光,方转过头来听方史说。

「回皇上,盗马碎石的贼子不是别人,正是陛下座前受宠的骑奴张山岳和游奉二人,他二人都是相马的大行家,当下一看见陛下的宝马,不由立时起了贪心,想据为己有,虽这二人其心可诛,倒是真正爱马之人,至于碎石,那是他二合力而为,因为若只盗马,立时便会有人疑心到他们头上,因此使了个障眼法,让人摸不出这贼子的目的,自然也就无从破案了。

这二人盗了马,便是大摇大摆的骑回家去的,他们身为陛下的骑奴,每日都是骑马回家,这也实在平常之极,因此守门的卫士根本就没有任何疑虑便放行了,至于为何没有认出宝马来,据那晚守门的两个卫士说,一则因为天黑,他们不知有异,也没留神细看;一则张游二人得陛下宠爱,知他们爱马,常赐以名驹,二人为耀圣宠,骑回家也是常事,因此竟轻易被他们混了过去。

此案来龙去脉便是如此,具体细节臣已在奏章中写明,皇上可以细看,另一干人证等具有姓名地址,刑部传唤便到。现皇上可着人去张游二家及其亲戚家仔细搜查,如臣所料无错,那两匹汗血宝马必在其中。」

这番话立刻如一把干柴般,将一个朝堂烧得沸沸扬扬。

大臣们倒不是在乎张游二人的死活,而是惊异于方史竟敢拿皇帝身边受宠的人开刀。

要知道,张游二人是皇上最喜欢的两个骑奴,连这次原本要举行的赛马都是安排他二人,这方史竟然敢公开在皇帝面前说出他二人是盗马贼,实在是太不知深浅了,这种事情怎么着也该先向皇帝禀告,请他拿个主意再定夺才是。

许多臣子便开始偷偷观察皇帝的脸色,不过今日的皇帝显然有些不一样,他的面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分不出是喜是怒是惊是恨,每当皇帝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是比他发怒还要可怕的。

只是一瞬间,大殿里的人除了龙峥齐英和方史,全部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证据确凿吗?」过了很久,龙锋才问出一句,他的目光锐利而深邃,居高临下盯在方史身上。

方史不卑不亢,目光没有一点躲闪,迎着龙锋的视线,他的身子挺直如标枪,沉声道:「是的,只待皇帝下旨速速搜查二人之家,否则恐泄露口风,让贼子将两匹宝马转移,那皇上岂不遗憾。」

龙锋点了点头,让刑部侍郎带人去搜查,他这里再看了群臣一眼,淡淡道:「就这样吧,刑部审问二人,如无疑点就定罪吧。」他这话分明是不再维护张游二人,刑部如何不明白?

刑部尚书出列领旨,心中暗道:奇怪,皇上是什么意思,似乎可以给那二人定罪处死,只是为何不让方大人审问呢?他是破了这案子的人,理应由他主审才对。

只是虽疑惑,却不敢询问出口,打算只按照皇帝的意思,让那二人画押招供便完事。

「退朝。」卢九出来喊了一嗓子,大臣们再次叩拜后,龙锋起身走下龙座,向后殿走去,龙峥也尾随其后。

方史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忽闻刑部尚书在他身边道:「稍后还要麻烦方大人将一干人证传讯过来,也好让本官把这案子结了。」

方史回身笑道:「这是自然,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传唤人证,只待卫士们从那二人家里搜出宝马,此案便可水落石出,尘埃落定了。」

闹得沸沸扬扬的盗马案便如此轻描淡写的告破了。

张游二人大呼冤枉,可是人证俱在,宝马也从他们家中搜了出来,主审之人怎能听信他们一面之词,何况这一回皇上是摆明了不再维护他们,因此轻易定了个斩首。

定罪之日,圣旨下来,言道他们虽罪不可赦,然皇上念他们过去屡屡为自己赢得赛事,因此从轻发落,流放五千里,到边关苦寒之地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