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舟/慢慢(107)

王炎带头号召全体同学去给丁涛和梁煊加油助威，几十号人一列排开十分有气势。

起跑后，陈一惟不知何时混进了七班的队伍，一股脑把梁煊的手机和一些随身物品塞给夏津，撺掇道：“等会儿到终点我帮你开路，记得啊。”

夏津不明所以：“搞什么啊？”

“你怎么一点数都没有？”

陈一惟简直恨铁不成钢，“等会儿指不定有多少人想浑水摸鱼。”

她实在想不清怎么一个二个都比她有戒备心，何况这里还有同学和老师看着，敷衍道：“噢。”

三圈过去，梁煊领先第一，继续保持匀速前进，陈一惟在旁边吹口哨边喊：“梁煊牛逼！”

又一会儿，另一个熟悉面孔快步掠过，是许久未见，在外地集训也坚持要回来参加校运会的蒋鸣山。

他哧了一声，骂道：“傻逼！”

等三班的选手来到面前，陈一惟又立刻换了副嘴脸，“老何，赶紧超车啊！”

胡馨仪实在遭不住他的音量攻击，摆摆手挪了两个位置，缓一缓遭罪的耳朵。

总算没认识的人了，陈一惟停歇下来才觉得口渴：“我去买水，你喝点什么？”

夏津松开捂耳的手，赶紧掏出一瓶水给他：“我买了，毛巾也有，你安生点吧。”

“果然，你看看，才多久就被梁煊带坏了。”

“……”

临近正午，太阳变得猛烈。

十二圈战线太长，很多人逐渐失去了观赛热情，不一会儿，除了部分梁煊的野生颜粉坚持驻守在终点处，整个球场只剩下半圈人。

距离过半，眼见选手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还有个别觉得自己撑不到终点的中途就退出了比赛。

随着时间推移，人数还在慢慢减少。

由头到尾，梁煊始终跑在最前，虽然速度也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但步伐没有因此变小，稳稳妥妥，到第十圈时依旧领先第二名的蒋鸣山小半圈距离。

裁判举着大声公解说：“还剩两圈半！各位选手坚持，终点就在前方！”

球场人又多了起来，夏津不由得开始紧张。

虽然平时训练梁煊都坚持跑完了全程，但强度跟正式比赛根本没得比。

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一刻怎么也愿意不移开，她忽然有些理解胡馨仪当时追着李楠满场跑的心情。

陈一惟看看现场计时器，又看看再一次跑入直道的梁煊，惊恐道：“我们梁哥该不会破纪录吧？”

彼时赛道上的选手比起跑时少了一半不止，剩最后一圈，落在最后的几个人深知无望得奖，直接走到边上停下了，然后被同班同学围聚起来按摩放松。

最后半圈弯道，一直落于第二的蒋鸣山突然发了疯似地加速起来，眼见两人间的距离咬得越来越近，全场开始呐喊。

梁煊根本没有回头看，听着声，用尽力气开始加速。

两道身影越来越近，看得夏津眉心都拧了起来。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蒋鸣山反超失败。

几乎是被胡馨仪架到了终点，她站在陈一惟身后，双眸闪过流转潋滟，目光对上眼前大汗淋漓的人。

他们同时牵起一个笑容，除了对方呼吸声，其余的欢声雀跃，震惊尖叫全都听不见了。

这一刻，夏津想，就算梁煊在这个场合表白，她也一定会答应的。

“津津。”他第一次这样喊：“好像真的破纪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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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团簇着，终点到大本营的一段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梁煊几乎整件衣服都汗湿了，怕有汗味，便主动与人群隔开了一段距离。

陈一惟还在回味他冲线时战况有多激烈，什么夸张的话都往外蹦，仿佛也用嘴跑了个五千米，惹得夏津越发好奇另一号闷葫芦江瞬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是一串有前缀的陌生号码。两人手机型号颜色都一样，夏津手指已经按下拒接才发现这是梁煊的手机。

她及时收回手，转头道：“有电话。”

梁煊一眼认出是医院的号码，接过来挂掉：“骚扰电话。”

未料，他正盘算着等会儿就出门办个新的手机号的事，一则私人号码的短信提示弹出：“我是张律师，周女士去世了，恳请您来一趟。”

看清内容，梁煊心一沉，手劲大得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旁边的陈一惟也看到了，脸色当即变了变，又碍于夏津在场，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垂手，梁煊侧身转向夏津，避重就轻道：“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你先去吃饭，很快回来。”

两人神色倏地变得凝重，不知缘何夏津的心脏也跟着沉了一下，但最后什么也没问：“你去吧，处理好了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