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舟/慢慢(118)

三点一线的生活一日日重复，偶尔鸡飞狗跳，却不缺纯粹的欢乐。

他们都相信，这一年的经历，所有所有，都无法在往后的人生得以复刻此外，除开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奖学金，她还被选在周一升旗仪式后进行演讲发言，讲述学习经验。

说实话，除去天道酬勤，她只觉得自己运气好，但又不能这么说，容易拉仇恨。

于是，被迫外向的夏津额外花了好几个晚上写稿，有时连通电话都要拿一张废纸组织语言。

深夜，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她舒了口气，倒回床上：“要不，我给你念一遍吧，看看哪里要改。”

“嗯。”

梁煊也放下笔，静静等她开口。

刚念完第一句问候语，她就尴尬得抓狂，脸闷进枕头：“靠……太难了！”

男生低低的笑声从话筒传来，依稀还有鼓掌的声音：“继续。”

“你也太捧场。”

“我在现场也给你鼓掌。”

“少来，你每次还没等解散就开溜了。”

“校长讲话很无聊。”

“确实，到时应该也没人会认真听吧？”

夏津显然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梁煊不接这个问题，坚持让她继续念下去。

“不想念了，我已经开始焦虑了。”

“什么？”

“很害怕这些关注，害怕别人的期待，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紧绷。”

他当然懂这种感觉，沉默片刻，轻声开口：“任何人强加的信念都不属于你，说不定还可以叛逆考一回倒数。”

电话里的梁煊比平时善谈得多，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反鸡汤，却让夏津觉得安心和底气倍增。

她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想了想，应该又是多巴胺在作祟。

既然聊到了成绩，她也顺着话问起了他的成绩。

对面沉默了下，发过来两张成绩单，均比在附中的时候提了将近二十分。

梁煊：“应该能和你上同一所学校。”

比起这个分数，夏津更惊讶于他的话：“你知道我想去哪里？”

“很明显。”梁煊语气笃定，“江大的生物专业，不是吗？”

江大的生物专业在全国数一数二，一直以来都是夏津奋斗的目标，目前她只需一直保持现在的心态和水平，考上江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除了父母，这个想法她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半分，未料无形中，却早已被他看透。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梁煊一手在试卷上勾勾画画，还分出神开了个玩笑：“跟路边算命的神棍学了点。”

“无不无聊。”

夏津嗔了句，转口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学校或者想选的专业？”

“学校没有，专业的话金融或者计算机。”他斩钉截铁回答。

梁煊确实没有劳心过这些事，如若不是认清了自己的心，他现在估计仍在得过且过，或等着梁征业的安排，毕业后去国外混几年，为他的所谓面子讨点彩。

夏津还是觉得草率，暗示道：“还有时间，真的不想想其他学校了吗？”

梁煊：“不想，你去哪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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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末，附中高三终于在春节前三天放了假。

一个寒假被压缩到了短短十天，卷子还要论斤算，真实体现什么叫放了不如不放。

夏津父母的双亲都不在了，其余亲戚住得近的就只有舅舅一家，两家简单串串门，一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梁煊的假期比她多几天，本想再回来一趟，很快就被严词挡了回去，因为她的作业根本写不完！

见不上面，两人一有空就抱着手机闲聊，恨不得事无巨细将每天的生活轨迹都说给对方听。

女儿天天这么反常，陈孝真早就看出了点端倪。

某天吃过午饭，在夏志廉的示意下，她端起果汁上楼，准备套套话，顺便做做思想工作。

敲门声响起时夏津正在拟作文，她喊了声进，等着老妈的下文。

陈孝真将橙汁放到桌面，沿着床边坐下，开门见山：“津津，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上来就这么直接，还完全没有预告，夏津吓得反复咳了几下，点头和摇头都不是，最后十分诚实地开口：“没谈，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说好等高考结束再说那些。”

“生日那天逃掉晚自习也是因为他？”

“嗯……”她不会说谎，也没得抵赖，唯有小幅度点了点头。

陈孝真顿了一下，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接着问道：“那孩子不上学么？”

“上，但是他在南城，那天是特意回来的。”

陈孝真蹙着眉，疑惑：“他是南城人？”

“他之前在这边上学的，我们是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