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成冷戾师尊的心尖宠(47)+番外

作者: 柳不断 阅读记录

他已经接连几天未进一滴水、未吃一口饭,从前跟他一样的乞人早就饿死在路边,只有他不知为何活了下来。

有时他觉得自己是茫茫沧海中一点蜉蝣,随着冬去春来懵懂沉浮,不知为何而生,为何而死,便也无所谓这条命何时能有天收。

可是,即便自己生来就活的不明不白,也应当在死时求个清楚,不是吗?

景梵用力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想看清眼前的男人。

他实是想不明白,为何像他这样的蝼蚁,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红绸华缎慢慢委地,男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纵然因为疼痛看不甚清他的样貌,依稀可感到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猜你现在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伤了你,是吗?”

他将那方漂亮精致的星盘放在少年面前,指尖一道红光流转,那星盘上的七道指针转动着朝向景梵的心间。

“你看,这是神的旨意,它在指引着我,天音石降下的那道法华碑刻,就在你身上。”

景梵耳膜响起撕裂灵识的耳鸣声,他缓慢地摇摇头,好像想表达些什么。

法华碑刻,近些日子街上的人一直在讨论这个东西,可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星盘的指引绝不会出错,毕竟……”男人轻蔑地笑笑,冷声道,“我也很惊诧,天道竟然会降临在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身上。”

“至于那法华碑刻究竟是什么,你无需知道,待我将你体中的碑刻取出,你的价值也就到头。”

这句话景梵听懂,他应当是盛放那重要碑刻的容器。

还不待他思忖清楚,男人修长的手绕着他的后背,将那把匕首狠狠抽出,随后在他皮包骨头样的胸腔处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啊——”

景梵的喉管发出痛苦嘶哑的声响,胸前似有一团淬火的烙铁,在皮肉之处烧烫开来。

许是那东西极难取出,男人攥着匕首,在他胸上划一刀又一刀,先前景梵还能清醒地数着,到最后已经不清楚自己的胸口被割成什么样子。

景梵大滴大滴流着冷汗,双臂抽搐着,想奋力远离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还没结束。”

男人冷冷揪住他,捏出一道火红的法光,注入景梵的伤口处。

仅仅那一瞬间,景梵仿佛浑身上下的生机都被他抽干一般,意识消散,体力流逝,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片泛着银光的碎片破开胸膛而出,飞入男人的掌心之中。

原来那个东西,就是众人一直在寻找的法华碑刻吗……为何命运弄人,偏偏要降在他的身上呢。

景梵百思不得其解,只见那道凝着法光的碑刻被取走之后,自己的身体便如微渺淡弱的萤火,将熄不熄。寒冷,饥饿,疼痛,虚弱,一时涌上来,令他不能再动用半分气力。

原来自己的生命一直以来都由那块碎片吊着,怪不得,怪不得。

景梵咳出两口血,心中忽地释然了。他本来就应当早早死去的,一个错误降生在尘世中的粟粒,也应该错误地被人抹去。

男人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快意道:“你倒是个命硬的,到现在竟仍不死,念在我得偿所愿的份上,便留你一条贱命。”

“也是我想左,你这样的尘泥,不配顶替我阿兄坐上东域域主的位置。”

“还说什么挽救天下苍生的救世主,真是可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何德何能攻克我们清虚门?”

语毕,男人拍拍手上的血水,快步离开破败的庙宇,扬长而去。

茫茫雪地只剩奄奄一息的景梵一人。

天上又落雪了,瓣瓣分明,轻飘飘的,带着凉意落下。鲜血蜿蜒着在冰层中开出一条道路,直直延伸向外。

景梵模糊的视线顺着血迹看去,忽然就很想去看看城郊的河岸。

这个想法颇奇怪,只因自他有意识起,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不论是吃那些任人丢弃的残羹冷炙,抑或是去饮凉冷的沧浪水,他都不曾像现下这般。

其实城郊的河岸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无非是柳枝盈雪,薄冰覆河,只有些萧索的景象。

不过这座旧庙与城河颇近,就是在死前爬出去,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这样想着,景梵使出全身力气,五指探入软雪之中,牢牢抓住未生新根的枯草,拖着身躯向外一点点挪。

钻心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毫不在乎,缓慢移动着,誓要看到死前最后希冀的一处景。

寒风呼啸,将地上的落雪复又吹入空中,天更冷了。

景梵伏着庙门,重重自门槛处滚落出去,后脑撞击在一块碎裂凸起的青石板上,五脏六腑也像受震击,再不能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