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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种田之棠梨叶落胭脂色(123)

此时看这船帮里大家都很忙,他愿意出钱雇人跟他去窑云县,估计也不会有人跟他一起去;而董武的消息,这里面这么多人,到底是谁认识董武呢,谁有董武的消息呢,他却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打探才好。

这种茫然无措不仅是不知道如何去找董武,去营救他,而且还有宋篱对自己的交际能力的质疑和怀疑,突然就觉得自己分外渺小和自卑起来,这危急关头,竟然不知该如何找人搭话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因为做董武的妻子太久了,一直呆在内院里,所接触的人都是些妇人孩子,每日所谈论了解的事情都是那些,全是些别人家的方方面面的鸡毛蒜皮的八卦。他简直像是脱离了外界的大环境一样,和社会脱节了,他此时明明一身男装,换回了男人的身份,站在一群忙碌的男人们中间,他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些人交往了,因为他之前都是和女人交往的,太久没有和陌生男人交往过,甚至要如何开头说话也不知。

宋篱紧蹙眉头,手紧紧抓着包袱,修剪得漂亮的指甲刺得手心肉一阵阵地疼。

他站在这里,这时候才明白,他做了董武的妻子,得到了和董武的快乐安宁的生活,而他又因此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上的能力、气概和交往、交际等等。

而他知道的,同作为一个男人妻子的蒋诗泽是不像他的生活这般狭隘的,蒋叔依然在做自己的事业,他有庄子,有药铺,有门面,胭脂铺和当铺等等,他有钱,有身份,即使别人都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了,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他的闲话,也没有任何人敢看轻他。

宋篱想,他自己呢?却真真是被人当成一个小女子看待的。

他此时不能去细想自己是不是该因此而后悔和董武有了这样的关系,但是他的确是难受的,又紧张,害怕,慌乱,甚至比知道洪水涨来的时候还要恐慌。

这种思绪和恐慌本身已经如洪水一般地汹涌而来,简直要把他淹没,让他窒息了。

鞋子在他的手上,赤/裸柔嫩洁白的脚板在地上因为又硬又冰的石板而感觉疼痛。

他却无法弯下腰把鞋子穿上去。

因为这里的别的男人此时都穿草鞋,没有人像他这样矜贵,只是因为赤脚站在院子里的青石板地上就无法忍受。

宋篱心中难受慌张之下往后退了好几步,他觉得要不是自己心中还有对董武无比的忧虑,还有责任,有信念在,他觉得自己甚至无法支持住站在这里,他简直想要逃跑,可是,他逃跑,能够逃到哪里去——吴锦文家里的女眷住的内院?

宋篱胸中压抑着一股窒闷的无法排遣的抑郁,他就像是头顶低沉的天空要压下来,压碎他的脊梁一样。

茫然与慌乱里,宋篱下意识地往后退,不小心之下就撞到了人。

被他撞到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一点怜惜的,一只大手似乎并没有怎么用力地拍在他的肩背上,却把宋篱拍得向前窜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摔跟头。

宋篱甚至觉得自己被拍了一巴掌的肩膀上的骨头都要碎了地疼,他不知道这人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力气,他还从没有被人给这么一巴掌打过。

偏偏他还没站稳,身后的人就两步上来将他的后颈上的衣服给拎住了,像拎小弱鸡一样,几乎把他拎起来离了地,还气势汹汹地骂道,“这是哪个手下干事的,不做事在这里干站着,找打么?”

宋篱只得赶紧抬头回道,“我不是你们帮里的,我是来下委托。”

对上的却是他中午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撞了他的无礼的络腮胡。

宋篱瞪圆了一双眼,心想这一天运气太糟糕,连番两次和这个人相撞。

那络腮胡看到是宋篱,也惊了一下。

宋篱额头上脸颊上都染了些墨水汁,黑乎乎的,但偏偏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却万里挑一,让人过目难忘,不会认错。

就是这一双眸子,梁云连一眼就又把他给认出来了。

他一边把宋篱放到地上,松开他的后领,一边笑道,“嘿,你这小娘们儿还真是喜欢往男人怀里钻,这中午才招惹了爷一次,晚上又送上来。”

宋篱一双眼睛几欲冒火地瞪着他,朝他大声吼道,“我是男人,不是女人。”

宋篱正因为刚才自己的身份问题难过纠结了好一阵,心中很是愤愤,这梁云连一句话就点燃了他满腔的火。

第二十九章 憋屈

宋篱一双眸子黑如刚上岸的大大的黑珍珠,在院子里的灯火下透亮,又显出一股冷傲出来。

那张脸即使被他不知抹了什么黑灰上去,这里黑一块,那里黑一块,但偏偏那俊俏的脸形就是太出彩,这个样子配着那一双透亮的黑眸,紧抿起来的带着倔强的嘴唇,更加惹人去逗一逗。

梁云连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把宋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他那挽到膝盖的裤腿,下面露出细白漂亮的小腿,脚掌也好看,只是被冷得通红了,且染了污泥,看不出本来面目。

宋篱被他的眼扫自己的脚,想到自己的脚和这里的男人们的脚很不一样,且不说颜色太白,而且也过于细瘦了。

他此时钻进了牛角尖,觉得自己的脚这个样子就不够男人起来,别人定然会笑话他,故而就觉得那脚见不得人一样,被梁云连一打量,脚趾头就缩了缩,脚还往后挪了挪。

这个样子,倒是显出十足的不自信和怯懦起来。

至少梁云连是认为宋篱怯懦的——他面上的那傲气全是他怯懦的伪装罢了。

梁云连平素也算是目光犀利,中午和刚才都没有看出宋篱是个男人,被宋篱一句有气势的辩驳,他扫了宋篱的全身,目光就定到宋篱的胸口上去了,目光倒是并不下流,只是他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加上一脸络腮胡就给人很猥琐的感觉。

宋篱看他看完自己的脚又盯住自己的胸口,心想这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女人在冒充男人,于是越发生气,而且他还不止气梁云连,他也气自己,心想自己当了几年“小娘子”,难道真的已经女人气起来了么。

他眉头紧锁,朝梁云连冷哼一声道,“看什么看,你是什么样子的,我就是什么样子的。”

梁云连之前是下意识地就判断宋篱的性别为女,此时宋篱这幅姿态,就的确不像女人了。

他虽然一向喜欢女人的,漂亮的戏子也玩过,但是宋篱毕竟不是专门做那种营生的人,而且还这样一副昂首倔强故作傲气的模样,他就有心去逗他一逗,觉得很好玩。

“那你说我是什么样子,你又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还伸手朝宋篱的胸前一把抓来。

宋篱没想到这人如此流氓,他急急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脚在退步中又差点绊倒,勉强站稳。

因为两人的说话周围不少人都被引起注意看了过来,大家不知道宋篱这抹黑的脸洗净后的风华,故而只当自家当家又无聊地逗起了不知哪个带进来的小猫,看宋篱这样被调戏,一群男人一阵猥琐的哄笑。

甚至还有人叫道,“脱下来大家看看,才知道你是不是和当家一个样,莫不是哪个娘们儿扮的,却来这里充汉子。”

于是就有人起哄,道,“脱,脱啊!”

宋篱被这群猥琐下流的爷们儿惹得面色涨红又黑沉下来。

一向还挺能说会道的他此时只紧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宋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张脸沉着,眼睛却燃了火一样地透亮,眼神尤其倔强不屈,但是那蹙着的清秀眉毛又让他带上了脆弱和委屈。

这幅矛盾的模样甚为惹人,梁云连想到中午遇到他时的情景,看周围这么多兄弟起哄,就觉得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调戏他估计会把他惹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倒是不好玩了,于是也就不再逗他,也让周围围上来看热闹的兄弟继续做事去,不要闲过来找乐子。

又上前两步手一伸就拽住了宋篱的一只细胳膊,把他往大堂里拖。

宋篱被他抓住就开始反抗,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对方居高临下又故意略带讥讽地笑看他,道,“你不是来下委托的,爷亲自来接你的委托,你这又挣什么挣。怎么,是怕了?”

宋篱被他一路拖进大堂里去,手里还一手拽着自己的鞋子,一手拽着他的包袱,弱弱地像只可怜的小鸡。

大堂后面还有后堂。

梁云连却是把他拖到了后堂里去,一把将他攘到一边的椅子里,自己坐到上首红木圈椅里去了。

后面本来还跟了两个下属的,看梁云连一副逗宋篱玩的架势,大家就很有眼色地没有跟进去打扰当家的兴致。

宋篱被攘在椅子里,摔得头昏眼花,他这一天本就是备受折磨的,这副可以用娇弱来形容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又还被这梁云连拉扯推攘,一片眩晕之后,好久才回过神来。

梁云连却不知道宋篱的苦楚,一直一副傲慢的姿态居高临下斜眼望着他,那副模样就是把宋篱当个玩物般逗着玩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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