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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京华(30)

何未脸没来由一热。

这人……说的像真的似的。

“你需一个肯舍命帮你,且有能力护你的人。”他最后说。

何未手指拨着长裙上的一颗点缀的珍珠:“可不会奇怪吗?我们认识不到半个月,你就要给我介绍结婚对象?我是说对外人来说,不奇怪吗?”

她因为穿着长裙,两腿并拢着倾斜到一侧,脚上的皮鞋跟尖刚好抵着他的军靴。她毫无知觉,谢骛清却早注意到了。

“我对过去有过一段情的女孩子,都要照顾的,”他本想翘起二郎腿,坐得更惬意点儿,见她鞋跟抵得舒服,便没动,任由她靠着自己,“这一点,众人皆知。”

“可我明明没有,”何未蹙起眉,“平白落下这种名声,不是很亏么。”

谢骛清眼里渐起了笑意。

她看出来了,不满地喃喃:“有什么好笑的?”

谢骛清这次真被逗得笑起来。

他倾身向前,轻声问:“和我要好过,很亏吗?”

何未半天说不出话,像被困在他突然离近的眼睛里。好像全部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也只是好像,那晚在天津,他们再清白不过。

“这就像,”她下意识往后让,靠到了八仙桌上,“我只是看了一眼蟠桃园,非说我偷了最大那颗千年桃子,还闹得天下皆知……不亏吗?”

第11章 今朝海棠香(2)

谢骛清轻扬眉。

千年桃子?

“可能……不太贴切,”她逃开红木凳和他,绕去八仙桌后,“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为堵谢骛清的口,她一指着赤红的炭,说:“太热了,你不热吗?”

谢骛清笑着坐了回去:“养海棠的地方,不能冷。”

这一说,仿佛屋子都香起来。

门框被人敲了两下。

谢骛清目光还在她身上:“进来。”

掀帘进来的是个穿着软呢西装的男人,那双比寻常女孩子还漂亮的眼里尽是趣意。他一见何未就笑了,放轻了声问:“这就是嫂子?”

……

何未被问得懵了。

谢骛清已经离开座椅,问进来的男人:“我何时说,今日见的是你嫂子了?”

邓元初同样不解,余光瞥四处,见珠帘后的床榻上锦被未收……登时心中清明,谢骛清还是那个谢骛清,兵无常形,以诡诈为道,言不由衷得很。

“是学生唐突了,”他收敛笑意,挺直背脊敬了个军礼,郑重道:“谢教员。”

谢骛清沉默回以一个军礼。

邓元初缓缓放下右手,笑着笑着眼泛了红,轻声说:“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再见到。”

谢骛清微微颔首,也是感慨。但他不喜对学生抒情,清淡地说:“先坐。”一切久别重逢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双眼后。

三人落座。

何未悄悄在桌下扯过来裙摆,以免他们的鞋踩住……谢骛清的靴子恰到好处踢过来裙摆一角。她惊讶,见他像没事儿人一般对邓元初道:“你先说。”

“好,”邓元初一脸正色,看向何未,“正式介绍一下自己,邓元初。清哥是我过去的学长,也是我们这一期的教员。”

“你好。”她轻点头。

“昨夜我将清哥的托付仔细考虑过,”邓元初道,“我是完全没问题的,即日起便可大张旗鼓地在北京城追求何二小姐。”

何未没跟上他的思路:“为何要追求?”

“二小姐请听我说完,”邓元初解释,“只要和清哥扯上关系的人,都难有清净。一旦——”他犹豫,不知该不该说透。

“我同她之间没有不当讲的话。”谢骛清说。

何未意外,看他。谢骛清却好似说了一句极平常的话,神色如常。

邓元初放了心,接着说:“一旦清哥离开北京,须我照应你。”

这道理谢骛清讲了,可……不是要相亲吗?

邓元初见她不语,复又申明:“不过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二小姐你喜欢谁便和谁谈感情,想嫁谁就去嫁。我只管追求我的,与你关系不大。清哥安排这一回,不过是未雨绸缪,让我日后时时有立场帮你,”他最后严肃道,“日后在京城,我便是二小姐的后路。请放心,你的安危,比我的生死更重。”

“我和你无亲无故的,”还是初见面,她摇头,“这话严重了。”

“清哥有托,万死不辞。”邓元初郑重道。

她竟一时不知该答什么。他们这些人兄弟情深,似乎每个都是以命相付的。

“说完了。”邓元初说完正事,人也轻松了。

谢骛清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此刻才开口问:“要什么茶?”

邓元初摆手,叹气说:“刚从谭家菜过来,应酬得人多,没吃两口菜,喝茶喝了个水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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