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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京华(64)

谢骛清听得笑了。

“虽然上次不算这种关系,今日总该是了,”她被他笑得窘,“我又不是……随便谁都能亲的。”

他笑意更深:“何二小姐金贵,自然不是谁都能亲的。”

她脸更红了,比方才被亲时还红。

“未未。”他忽然叫她。

每次他叫她乳名,她的心都能立刻软下来:“嗯。”

“刚才的话,都在讲过去。”谢骛清说。

“这次北上,我不知何时会走,但还是决定问你,”他轻声又道,“问问你对婚姻的想法。”

第22章 白日见烽火(3)

何未坐在那儿不动,瞅着他。

好像退回到百花深处,身边是烧得噗呲作响的赤红炭火,狐狸毛领在脸边搔得痒,她刚才脱了短外衣,一转身就见个男人单手挑开珠帘,被北风推着进了门。两人对视的一霎,珠帘子在他身后摆得厉害……她不得不伸出手,来打断这令人心悸的对视,对他说:我是何未。

……

那夜的她,绝没想到会有今日。

她低着头瞧着锦被上的绣金纹路,心更软了。

在这片刻的静里,谢骛清和她都没说话。

“北上前,我既希望你嫁了人,又希望你还记着我,”他终于出声,停了会儿又说,“未未,我确实放不下你。”

四周前所未有的静。

谢骛清接着道:“但你不是寻常的女孩子,对婚姻一直有自己的计划。我如果做不到,会耽误你。这并非我所愿。”

那两份电报就压在皮箱最下层,等着和谈成功拿给她看。若和谈有变,又将是一场不知前路的等待……

何未看着他。她曾对婚姻有许多想法和妥协,为哥哥的遗愿,为二叔的心愿,为航运。十七岁时,她就开始规划要趁着二叔还在,尽快生出一两个能承担家业的后人,甚至开始筹谋着请几个德高望重的先生来教,着重教什么,才能避开自己曾经不好的地方,教出一个更杰出的实业家……均姜曾感叹过,她这不是嫁人,是为何家的下一代找个合适的父亲。

如果为了何家的下一代,谢骛清不合适。他的处境太危险,不适合要孩子……

何未脸忽然热了,怎么想得如此远。

她不喜欢谢骛清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摇头说:“就算你想现在结婚,我都不可能嫁去南方。如果说耽误,我同样在耽误你。”

谢骛清冷静地说:“这不一样。”

“一样的,上一回就说过,我们都有自己的为难,”她语气放软,“现在是有许多困难。也许等时局好了,这些就不是难题了。”等那时再谈多好。

谢骛清和她对视着。

她快醉在他的目光里,他能回来真好。

……

“我饿了。”她拉他的手。

谢骛清任由她拉着手。

“谢教员。”她小声叫。

谢骛清不禁一笑:“端正态度。”

她愁眉苦脸,瞅着他。

谢骛清轻叹口气,直接离开床,出去了。

何未笑着理了理裙子,跟出去。谢骛清背对着她,在开一瓶白葡萄酒。她往他身边走,见标签上有潦草的红色标记。

谢骛清背对着她说:“厨师怕自己手艺不够好,不合你的口味。但他还是想做给你尝尝,感谢你捐了一艘轮船。”

“你的酒瓶为什么用红笔勾一下?”何未在他身旁问。

他将瓶子转了半圈,瞧了瞧那标记:“林副官的习惯,可能这个年份的口感好。”

何未悄悄记下年份。他既喜欢,日后多备着。

谢骛清见她盯着那年份看,看穿她的心思。其实这标记的意思是无毒、可用。

谢骛清在外人面前不大动筷,今日好些,陪她吃了两口。

京城菜系齐全,但因南北口味差异,口味总要跟着北方做些变动。她难得吃口地道的,酸汤蹄花,腐竹鸡,剔骨鹅……黔菜的香和川菜像,但辣香里有着独有的酸甜。

她见他不大吃,婉转问他:“胃口还是不好吗?”

谢骛清摇头,为她添菜:“晚上有应酬,须留着余地。”

他已久不吃地道的家乡菜了,对如今的他来说过于酸辣刺激。

谢骛清见她喜欢吃,更是高兴,陪着喝了不少。不见醉,喜事不醉人。

等到晚上,同来的诸位将军到他这里。

谢骛清开门时,她刚洗手出来,一见满屋子三四十岁的青年将领,后悔没将头发重新绑成辫子。方才荒唐时被他手撑开了。

这一回来他实属贵客,脱离了人质身份,自然随性了许多。

他在众将军灼灼目光里,引荐说:“这位就是何家航运的何二小姐。”

刚在大堂见过她的都会心一笑,先后和她握手,直道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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