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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京华(87)

昨夜在北京饭店遇袭,他用这伤换了同僚一命,倒也不算亏。这件事他没想瞒着何未,也瞒不住,只是想养两天伤再告诉她。

谢骛清见何未眼里泛红,轻声说:“逃避谋杀对我来说是日常的事,没什么要紧的。下次会小心一些。”

她心疼地看着他的腰腹,如何小心?怎么小心?

有多少一心为国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有人想杀你,日夜地找空子,总有得逞的时候。

他见何未难过得要命,安慰她:“没有万无一失的防范方法,只要想,他们可以假扮工人、农民和学生,混入任何一个地方。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什么人都不见,任何地方都不去。既选这条路,就无所谓这些。”

“你这是在安慰人吗?”她委屈地问他,难过更甚。

确实,不太像安慰人。

谢骛清静了静,反而笑了:“来。”

他想抱她到腿上。

何未晓得他想淡化此事,轻轻拨开他的手:“你有伤。”

他拉住她的手,何未怕牵扯到他的伤口,没强行抽手,小心地坐到他腿上,背靠着桌边沿,努力不碰到他的腰腹。

“昨夜丢了什么在床上?”他笑着问。

何未没做声……她是故意的,留下那件小衣裳给他。

“未未似乎习惯落东西在我屋里?”

“不就这一次。”她小声道。

“是吗。”他笑。

他跟着说:“再想想。”

何未如何想都想不到,摇摇头。估计谢骛清在逗趣。

谢骛清笑着,没往下说。

“你准备何时走?”她不想让谢骛清知道召应恪和自己谈过,借由他受伤的事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尽快回去安全。”

谢骛清和她对视着,笑着问:“昨夜留了衣裳,今日就赶我走了?”

“认真说。”她着急。

他略作沉吟,解释说:“于公于私,现在都不能走。于公,代表团和军阀政府已经谈不下去了。军阀在筹备国民会议,代表团也在筹备国民会议。为了这个,我也须多留一段日子。”

她轻点头。

“于私,我想陪你到过年。”他最后说。

中国人重年节,今年比往年更特殊一些,两人刚定了婚事,他不想急匆匆就走了。

门外有人笑着问林骁,是否谢少将军见了二小姐,就忘了外头的诸多客人了。

何未知道他须开门见客,却舍不得放他带伤应酬。

她两手握着谢骛清的手,心疼地搓了搓,挨在自己脸边。谢骛清用手背贴着她的脸,轻声道:“不难过了,没关系的。”

谁说没关系。她又低头,握紧他的手。

“今晚广德楼那局走完,我去你院子住,”他将军装外衣扣上,挡住了内里的衬衫和白纱布,微笑着说,“不过今天有伤在身,只能抱着你睡一晚了。”

第30章 雪夜照京华(2)

好好的又说到这里。

“晚上就是用来睡觉的,”她松开他,“不睡,还想做什么。”

谢骛清轻扬眉,在她要起身前,再次扣住她的腰:“倒也不是不能做什么。”

他应酬一下午,茶喝过,酒也喝过,闻得出茶是茉莉香片。茉莉混着……她仔细闻了闻,主人家为了款待他特地备了黔酿。细闻,是仁怀茅台烧。

谢骛清搂着她的腰,任由她闻面上的酒香。

她想,怕他在胭脂堆里便是如此模样,玉貌清冷,醉颜深重,让人想被他搂住,被他亲上一亲,可偏他永远是若即若离,持着这副姿态。

何未帮他把军装的领子理了理,揭开酒壶的盖子,慢慢将桂花香片倒入茅台烧里:“贵州出佳酿,将军是在佳酿里养出来的人,不怕醉。不过今天带着伤,还是要勤往酒壶里掺水。”

空茶杯放回原位,谢骛清仍握她的腰。

两人都忆起昨夜无灯暗处的帘帐内,那幕幕荒唐。他抱着她,将她上上下下的衣裳剥了个干净,他的衣裤也在床下,只是碍于怕她会有孩子,处处都收了一步。她瞧着他的下巴,往下是锁骨,想到他的腰和身体。这种亲密程度,哪怕是真实夫妻也不过如此了。

谢骛清想亲她,见那唇上的胭脂,怕她稍后出去被人瞧出胭脂被吃掉。没再动。

在门外的笑闹声里,他对她笑着道:“卿卿佳人,实是误清。”

他终放手:“去吧。”

谢骛清为何未开了门。门外远近茶楼里的人见何二小姐在谢骛清目送下出了包厢,衣衫整洁,头发丝都没变动过,唇上的胭脂也是全的。众人想,这看着年纪轻阅历浅的何二小姐竟有独到的本事,不让人家碰一根指头,就能降得住这位百战功高的少将军。

谢骛清总是乐于成全她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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