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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风月系列之莫负东篱菊蕊黄(出书版)(2)+番外

另一人笑道:「你说的轻巧,苏兄是天下闻名的才子,又是杏林国手,这次若非路经此处,岂是你我能够见他一面的,如今不过等上一等,又有什么不耐烦的,要罚,你自己说去,我们可不去。」

司空揽月心中一动,暗道杏林国手?天下闻名的才子?莫非是苏东篱吗?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看见,呵呵,正好也让我瞅瞅这名动天下的才子的风采。

正想着,便听楼上一阵脚步声响,还没见到人,一个温润动听的声音便先响起道:「劳各位兄台久等,不过在下可也不算是迟到吧?」

随着话音,从楼梯处慢慢走上了一个人来,他一身素衣如雪,容貌倒是十分秀气,宛如女子,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没有半分女儿家的脂粉之态。

他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一双眼睛澄澈如秋潭,的确带出一股雅士才子的风韵,只可惜身材有些纤细瘦小,显得有些羸弱了,若扮成女孩儿,必定不会有人发觉破绽。

另一桌的才子们便都拱手为礼,口称苏兄,苏东篱的目光在司空揽月脸上稍稍一停,微微一笑,就向另一桌走去,一边拱手道:「各位兄台如此错爱,在下实不敢当。」一边就在其他人的簇拥下入了座位。

红玉悄悄低头笑道:「咱们朝的才子何时竟然都生成这副模样了,除了这苏公子还能看看,其他几个怎么那般别扭啊。」

小丫头说完,司空揽月也觉好笑,抬头瞄了一眼,可不是嘛,十几个人当中,竟属苏东篱鹤立鸡群,更显得他温润如玉风神如月。

红玉说的话声量不算大,但因为两桌距离并不远,那边桌上的人又多,因此还是被两三个人听了去,怒往这边看了一眼,待看见红玉的无双风华,又不禁呆了。

司空揽月抬起眼,目光如电中透着不屑之意,方让那几个才子呐呐收回了目光。

大凡才子们聚在一起,无非是吟诗作赋,司空揽月知道,虽然这些人现在还在喝酒聊天,谈风弄月,不久便要斗诗了。

果然,刚想到这里,便听其中有一人笑道:「苏兄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子,想来诗词功夫定是了得的,我等虽然才疏学浅,也愿意当面聆听苏兄教诲。」一边说着,那边小二便奉上文房四宝,显然是早就吩咐过了的。

苏东篱微微一皱眉,看来是并不喜欢这种安排,然而见那些才子们一个个都兴致昂扬的开始挥毫泼墨,他也只好微笑不语的看着。

司空揽月对那些狗屁才子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但这苏东篱既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子,又被称为杏林国手,倒的确很让他好奇,不知此人能写出什么惊人的好诗句,因此便慢条斯理的吃喝着,有心等到最后。

正吃着,就听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响,接着一人来到身边,悄声道:「回王爷,属下回宫晚了,才知道王爷已经出来,因此连忙赶了来,王爷可还有什么要差遣属下的吗?」

司空揽月摇摇头,这个叫近天的侍卫是他的心腹属下,就和百里身边的长风一般,忠心耿耿,办事滴水不漏,所以很得他信任,这一次是让他去给自己的表弟送一颗灵药,因为那灵药十分难得,对表弟的先天不足之症十分有用,他没假手别人,方派近天送了过去。

「表公子的病如何了?你见他把那颗药吃下去的吗?身子有没有什么起色?」司空揽月认真问了几句,却见近天面色似乎十分为难,他诧异道:「怎么回事?可是他的病又重了?」

近天点点头:「是啊,表公子的身子越发羸弱了,灵药吃下去,只好了两天,他让属下回来不要告诉宫主,怕您担心。」

司空揽月皱了皱眉头,他这个表弟不是足月生的,生的时候也不知道姑妈误吃了什么东西,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姑夫让他练武强身,没想到他后来武功倒是不错,可身子的情况却一直没有多大起色,这些年来自己也千方百计的寻药送过去,但也不见多大好转,原以为这颗万金难得的灵药给他吃了,总能有点好处,谁知还是没有用。

司空揽月如此关心表弟,一半是因为他从心里疼爱怜悯这个孩子,另一半则是出于私心,一旦表弟病重不治,那个死心眼的孩子非把武林盟主之位托付给自己不可,到时候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哪有这边做魔宫宫主那边还做武林盟主的,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于是这饭菜就吃不下去了,挥挥手让近天退在一边,忽听那边有一人竟大声念出来一句诗:「一上上到楼上头。」他抬头一看,见苏东篱被围在人群当中,正在挥毫,看来是那些人都写完了,轮到他来写了。

当下众人尽皆愕然,就连司空揽月这没有什么才情细胞的魔宫宫主也愣了,心想:一上上到楼上头,算什么诗啊?难道这便是天下第一才子的手笔?

果然,那边也已经有人开始轻声嘲笑了,更有一个人不屑道:「这句诗平常的紧,苏兄可莫要太藏拙了,不然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苏兄就这点水平呢。」

苏东篱也不把这嘲讽放在眼中,微笑着写下了第二句,又有人大声的念了出来:「九重栏杆接斗牛。」

先前那人冷笑道:「这句倒还有了点儿诗味,不过仍是太平常了。苏兄是有意让着我们吗?」

接下来的两句苏东篱一挥而就,写完了长声笑道:「承让承让。」言罢双手拱了一拱,竟是举步便行,转眼间便下了楼,只余下笑声朗朗在室内回绕。

一众才子们鸦雀无声,因没有人读出来,所以司空揽月也不知道苏东篱最后到底写了什么,竟能将一众存心轻视他的才子给震住,好奇之下,不由得上前观看,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墨迹淋漓,是四行龙飞凤舞的飘逸草书。

「一上上到楼上头,九重栏杆接斗牛。东篱不愿留诗句,恐压江南十二州。」

(注:此诗乃梨花小时候所看一本杂书上写的,好像传说为清朝才子纪晓岚到江南做主考官时,面对瞧不起他的江南才子们所做,被俺偷梁换柱用在了这里,汗。)

这首诗的前两句固然平常的很,便是七八岁的幼童也能做的出来。然而到了后面,笔锋一转,那「东篱不愿留诗句,恐压江南十二州」两句,竟似一把出鞘名剑,无尽的锋芒透纸而出,气势磅礴,迫的人面上无光,将前两句的平常尽皆扭转过来。

「好诗,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子。」司空揽月轻轻抚掌赞美,那些才子们也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下去。他回头吩咐红玉道:「将这诗收起,带到马车上去。」

司空揽月一边吩咐着,一边就在心中又将苏东篱赞美了一番,看来这位才子很清楚这些所谓的江南才子并不是真心结交他,只不过是嫉妒他的名气,想挫一挫他的锐气而已。因此才会上演这么一出。

他眼前不由得又浮现出苏东篱的羸弱身影,然而这一股傲气和豪情,竟让他在瞬间就高大起来,让人联想到空谷中成长的傲世修竹。

司空揽月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痴了,暗道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妙人。忽听有一人大声道:「你……你是何人?凭什么要将苏兄的大作收走?」

司空揽月冷笑一声,见红玉已将宣纸卷起,他犀利的目光再次在才子们的脸上掠过,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怎么?这诗我若不收走,难道你们还有谁能豁出去脸面,拿回家中挂起来吗?」

一句话说的那些才子都涨红了脸,想要发火,但看司空揽月气度不凡,又恐他是哪个有权有势的贵公子,竟不敢发作,只好眼睁睁看着司空揽月拿着画轴扬长而去。

再说苏东篱,大踏步的下了楼,就见自己的书童笑嘻嘻迎了上来,吐吐舌头道:「公子可见了那些江南才子们了?如何?该不会都是些面目可憎之辈吧?」

苏东篱冷笑一声道:「也差不多了,唯一能看的,倒是旁边座位上那人,只看他的气质,就知道他不简单。算了算了,这个也不干我们的事,该死的秦长青,给我等着,竟然弄了这样一窝所谓的才子来给我难堪,看我下次怎么还回他这个人情。」

小书童袖约笑道:「叫我说,公子还是歇歇吧,秦公子这一次之所以如此捉弄你,还不是因为上次你让他见识了一下所谓的岭东才子,结果照样是一堆草包,他气不过,才还了你这么一道吗?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再用什么岭西才子去捉弄他,下次你去长白山的时候,他再召集一批关外的才子,呵呵,那些家伙人高马大的,大概就不能让你这么变着法儿的嘲笑讥讽了。」

主仆两个一边说一边上了马车扬长离去,那秦长青是苏东篱的儿时玩伴,两人都是才高八斗之辈,论说他们这样的才子,理应更加惺惺相惜才是,然而这两个却如同是天生的冤家转世,一见面便斗,最后发展到不见面也要暗斗,这些什么才子见面会,便是他们之间的暗斗,给彼此下的套,谁若不去就要示弱的,因此两人即便是厌烦和这些酸腐文人打交道,仍然慷慨赴约。

当下苏东篱听自家书童说的有道理,便点头道:「小袖儿说的不错。唉,可恨,上次不是听说那秦长青被皇上关起来了吗?怎的不关他长一点时间,这就又放了出来,像他那样的败类,皇上就该关他一辈子,省的他出来祸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