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路云和月(58)

徐谦望着弟弟意气风发的脸，不笑了。他知道弟弟已经长大了。四年前那个青翠、挺拔的小树，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过了几天，老板来找徐谦，他希望通过徐谦说服徐益留下来。

老板看到徐谦，笑道：“你就是徐谦？徐益的哥哥，是吧？兄弟俩人都是一表人才啊。”

徐谦说：“您过奖了。”

老板说：“徐益这孩子真是个人才，这么年轻就表现出非凡的才能，真是让人佩服啊。我是个求贤若渴的人，非常欣赏像他这样的人才，但遗憾的是，他好像并不想留在本公司。恕我直言，像他这样的人才，如果到了别的公司，并不一定有用武之地。英雄若无用武之地，那真是可惜呀。”徐谦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徐益虽然聪明能干，但他毕竟年轻，等他回来后，我一定劝劝他。”

老板说：“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然后，老板又笑道：“到时，我请你们兄弟喝酒。”

晚上，徐谦告诉了弟弟老板来过的事。徐益高兴得直在屋子里兜圈，他不住地说：“哥，你做得对。”徐谦也不由得赞他有远见，有谋略。

徐谦看着笑倒在上的弟弟说：“好啦，差不多就行了。”

徐益正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看重汽车制造这一行吗？”

徐谦说：“因为这一行最有前景。”

徐益说：“对，哥，你说得很对。中国很快就会加入世贸组织，等到那时，普通的老百姓都能开上汽车。你想想中国有多少人？所以这一行最有市场潜力。”

徐谦说：“前景虽然可喜，可真的有那么乐观吗？连普通老百姓都能开上汽车？”

徐益说：“怎么不可能？许多事，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哥，我敢保证，到时你也能用一辆豪华轿车迎娶你的新娘。”

徐谦拍了一下弟弟的头，嗔道：“去你的。”

又过了几天，徐益请他的老师和师母吃饭。一来他要把老板要录用他的事告诉老师，二来，也答谢老师对他的关爱。

晚上，徐谦看到了弟弟的老师和师母。那老师有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微胖，但气质儒雅，平易近人。师母看上去年轻些，略施了脂粉，看上去气质很高雅。

席间，徐谦向徐益的老师和师母表示感谢之。他说：“齐教授，感谢您四年来对徐益的教导和关心。要不是您，他哪能有这么出色？我这个做哥哥的向您表示感谢。”说完喝干自己杯中的酒。

齐教授笑道：“在我教过的学生当中还没发现像徐益这么聪明、勤奋的孩子。一个农村孩子，如此要求上进，真是难得。怎能不让人喜欢呢？”然后，他把话锋一转，说：“徐益说你们从小丧父，他读书的学费全靠你和母亲，做哥哥的做到这个份上，真了不起啊。”然后，他对徐益说：“徐益，你以后一定要对你哥好。”

徐益笑道：“那当然。”

其实，徐益不知道齐教授特别钟爱他还有一个私人原因，那就是齐教授在看他的学籍时，发现了他的藉贯竟然就是当初他插队的地方，爱屋及乌，所以他对徐益就更爱些。

齐教授问兄弟俩：“你们俩在滨河镇长大，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叶致远的人。”

徐谦惊讶道：“您认识他？”

齐教授说：“我们是同学，一起在那里插队。后来我返城，而他留在了那里，知青返城时，他已有三个孩子。也不知什么原因，他竟没回城。其实，他家境很好，父亲是著名诗人。他要回来，应该比我现在强多了，可他竟留在了那里。”

徐谦说：“他是我女朋友的父亲。”

齐教授惊讶道：“哦，有这么巧的事？”说完，齐教授急切地要徐谦告诉他关于叶致远的近况。徐谦一一告诉了他。

最后，齐教授叹道：“人各有志啊，这样看来，他没回城比我们过得更好啊，什么时候，我去他家拜访他。”

席散后，徐益感慨道：“世界如此之大，世界又如此之小啊。”

因为这样的缘故大家都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想来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有趣。

一个五十岁的男人像父亲一样爱着一个十九岁的农村的孩子，也许一开始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觉得他投缘，又值得爱，渐渐地这种爱成为一种习惯，一种寄托。就像梁启超之于徐志摩，即便徐志摩如火如荼地追求自己的儿媳（这让大家都很尴尬），但他依然像父亲一样爱着志摩。这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这个可爱的孩子，又带来了一个只长他一岁的哥哥，而这个哥哥像弟弟一样有进取心，做事说话得体有礼，所以齐教授又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徐谦。周末，齐教授会叫上兄弟俩到他家吃饭，兄弟俩也不推辞。饭后，三个人要么打牌，要么下棋，要么高谈阔论，俨然父子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