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蔷薇纪年静谧时/记得你是狮子座(出书版)(2)

梁希因为把事儿都做完了,便冲了凉后躺在床上发呆。

她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回味起最近的种种琐事,不禁有点走神。

正在发愣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梁希一看是母亲,便接起来道:“妈,怎么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

“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你找到工作没,如果没有…”

大概是越洋的关系,声音都显得很遥远。

梁希打断她说:“找到了,我过得挺好的。”

“妈妈还是想把你接过来,这几年没有照顾到你,妈妈真的很过意不去。”

梁希淡淡的笑了下:“不用,我挺喜欢北京的,我是认真的。”

“如果有困难就和妈妈说,每个月打得钱还够用吗?”

梁希恩了声,其实她从来没有动过那个陌生男人的施舍,一个自尊已经破碎了很久却仍感觉痛苦的姑娘做事总会有点别扭。

“前几个月是你的生日,二十三岁了,该交个男朋友了。”

梁希听到这话感觉想要发笑,语气酸酸的回答:“我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现在的条件,可能是高不成低不就吧…再说,也没有更好的。”

“孩子,暗恋什么的不能靠一辈子,小川可能没喜欢过你吧,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你们的事就更没有什么可能了。”

电话里的妈妈语重心长。

梁希想问:那是谁造成的…是谁造成的?

可她问不出口。

所以只好笑:“妈,其实好几年都没和小川联系了,我早不惦记了,只是现在工作很忙,等我稳定下来,会好好的找个人结婚的。”

说完,她们母女两人就再没有共同话题,很快就挂了电话。

梁希抬起胳膊,松手,听到手机摔到凉席上的空洞声音,心里不禁泛起了点苦涩:想照顾我,为什么还这么害我,为什么还要抛弃我?

亲情这种东西对她而言,几乎快要和爱情一样虚幻了。

梁希看着简陋破旧的屋子,看着阴影里那台缝纫机,忽然流出泪来。

她不会觉得半夜自己郁闷到痛哭是多么丢人的事情,甚至这是她唯一能够发泄的渠道。

但是泪水,总会带来回忆。

梁希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无论过了多久,那些回忆还是会同样的鲜活。

记得一切这种折磨已经快要把她杀死。

梁希根本不愿意记住自己的十七岁,十七岁时的左轻川,他的好他的坏,他的爱好他的习惯,甚至于他骄傲而耀眼的星座。

可她还是全部都记得。

第2章

梁希五岁时会背的第一首诗,就是阿婆教的《长干行》。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当时她边背边朝左轻川笑,小小的左轻川却流露出了种早熟的不屑,淡淡的侧过头去。

阿婆是左轻川的外婆,因为梁希与他的父母经常都不在身边,大家都是邻居又是朋友,她就时常带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满脸慈祥的讲故事背诗歌。

因为阿婆很喜欢心思不多的梁希,总是开玩笑的叫她以后做小川的老婆,梁希听多了就信以为真,更加不掩饰自己对于左轻川的崇拜。

——她从小到大都把左轻川视为最美好的事物,只要是左轻川爱的她也爱,左轻川擅长的,她也要学。

不管是钢琴还是书法,不管是外语还是礼仪。

但凡左轻川会去上课的地方,梁希必然会出现无误。

可惜总是追着别人,受折磨的只有自己。

梁希真的很不适合去把自己塑造的那么优秀,她总是显得笨拙,单纯,娇气而又没头没脑,像只强行学习天鹅的丑小鸭,也只有躲在公主房里面给自己的芭比娃娃做几件小衣服,梁希才能得到些与其他人毫无关系的快乐。

但是梁希还是对于自己的行为乐此不疲,年轻的她把这个,便视为自己对于爱情的伟大付出。

时光如流水,一直到十七岁的时候,傻梁希喜欢左轻川这件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高二的学习比往日要忙碌了许多,即便是在私人高中也无例外。

等到放学时,外面天色都微微的黯淡了下去。

梁希坐在倒数第二排,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书包后便回头笑着说:“小川,我们去上课吧。”

钢琴是左轻川最大的爱好,他已经风雨无阻的学了十年,本来老师都是单独授课的,但谁也架不住不懂事的梁希胡闹,最后往往是两人一起去然后梁希被苦训到很晚才能回家。

与梁希同桌的女生听到她跟校草这样亲密的讲话,又瞅瞅梁小姐一身过度精致的高级洋装,有点不爽的就起身离开了。

可是梁希完全无视他人,屁颠颠的站在左轻川桌子旁边等待。

左轻川有张俊俏但是冷漠的脸,他轻声道:“我家晚上有客人,不能陪你回去了。”

梁希赶紧点头:“没关系,我会自己回家。”

左轻川抬起深邃美丽的眼眸,淡淡的看了她片刻,而后问道:“你就不能努力一些不要被老师单独留下来吗?”

闻言梁希讪讪的站在原地,拎着书包小声道:“我努力了,我每天都练…”

左轻川起身后,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多,语气有些不友善的说:“我住你隔壁,你有没有练,我听不到吗?不要撒谎。”

梁希最怕他对自己板起脸来的严厉样子,顿时郁闷的不吭声。

直到左轻川转身走到教室门口,她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没有动地方。

左轻川站住问:“你不去了?”

梁希回身,赶快跑过去说:“去,去。”

左轻川有点不耐烦的拉住她的胳膊:“那就快点。”

梁希不嫌他粗鲁,反而很高兴的走在旁边问:“有客人来,阿婆会不会做点心啊?”

左轻川不经意的回答:“大概会。”

梁希顿时又高兴起来:“那你明天也给我带一份好不好?她做的点心都好好吃。”

左轻川没回答,一如既往的很沉默。

他对待别人总是温柔的有礼貌文质彬彬的的,但是对于梁希,总是会出现这类有点伤人的冷淡,就像是对待全世界最不相干的对象。

但他们明明差不多每日都在一起,已经坚持了十七年整。

这对任何两个人,都已经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梁希的钢琴总是弹得不好,但是经过多年的耳濡目染,她还是对音乐有着超过普通人的熟悉。每天拿CD机聆听着被老师安排的钢琴曲,也渐渐成了种享受。

她最喜欢听Pachelbel的D大调卡农,因为喜欢这音乐背后的喻义。

卡农是一种复调音乐,后进入的声部总是会追随着先进入的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和旋,它们才会完全重叠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就像一场美好爱情的追逐,或许只有到最终才有美好的结局,但因为感动,所有辛苦都值得。

今天,左轻川在钢琴教室弹的就是这个曲子。

夕阳柔熙的光芒从窗口静静地洒在他的周身,如同淡金的粉末,让身着白衬衫脊背笔直手指修长的他更像个高贵的王子。

梁希坐在旁边看着他已被染成金色的发梢和睫毛,听着动人的音乐,心中忍不住泛起中莫名的酸涩,她知道这叫悸动。

她太熟悉这种悸动了。

不知何时钢琴声已经停了下来,白发苍苍的老师赞赏道:“你完成得很好,技法熟练,富有感情。”

左轻川礼貌回答:“谢谢老师。”

老师又扭头看向一脸出身的梁希说:“梁同学,该你了。”

梁希慌张的回过神,很忐忑的坐上左轻川让出的钢琴椅,小声说:“我弹得有点不太好…”

老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尽力而为。”

梁希只得伸出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按响了琴键。

结果当然是华丽丽的挂掉。

等到两小时的补习结束,老师照例说:“小川,你先回家吧,梁同学再单独留下来学习。”

早就料到会这样的梁希很无望的看着左轻川大步离开,而后彻底陷入痛苦的深渊。

音乐和钢琴虽然高贵美好,却总是与她的气场不和,直到现在梁小姐都没有办法在客人面前表演出稍有水准的一曲,能学下去全在于她那常年不回家的爸爸舍得砸钱。

手指很僵硬的在琴键上来来回回,每个错误都显得异常刺耳。

但梁希不甘心放弃,她没办法放弃每分每秒和左轻川在一起的时光,没有办法远离每一件他熟悉的事物。

谚语说的好:Loveisblind.

年轻的爱情更甚。

梁希完全没有想过失去左轻川自己还会剩下些什么。

她以为那永远都不会发生。

再走出来时天已经完全漆黑了,梁希有点后悔没有通知佣人,她抱着书包被这海港城市的凉风吹得不禁颤抖,慢慢的向拐角的路灯走去。

谁知快走到时,才看见路灯下已经站着个高挑而熟悉的身影。

梁希顿时笑出漂亮洁白的牙齿,跑过去问:“小川,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在这里?”

那个时候的她永远都穿着美丽的衣服,长发飘飘,杏眼笑起来特别干净,如果不是自以为是的傻个性,真的算是能让人心动的女孩子。

上一篇:爱玉的茶餐厅&十二宫 下一篇: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