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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女人(23)

作者: 路人满 阅读记录

再说此时,令人尊敬的四个毕摩穿着黑袍子,披散着头发,赤着脚,手里正摇着法铃,嘴里嘟嘟哝哝,念着人们根本听不懂的神书上的文字。万氏嫫看到他们,想起有关的一些神奇传说,心里充满了敬畏感。普艾古诺神专注地望着其中一个毕摩,这时,这个毕摩已坐了下来,他在念着真经的同时,手里还忙着占卜的工作。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头发白得耀人的眼睛。脸却奇瘦,透出一种骨感,就好象树枝上贴着的一张皱皱巴巴的皮。枯瘦如柴的手里,握着一捆同样枯瘦的细竹条。按照神的意思,竹条共33根,每根约15厘米长。毕磨擦一下脸上的皮,咙喉发炎一样猛地对着竹条“呸”了一口,一口浓得化不开的痰沾在了上面。然后,双手拿着竹条,伸到火堆上燎,这时,鸭子一样的扁嘴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咒语:“……以前阿鲁祖,放牧在野外,煮吃中午饭,无事占卜玩。前占又后占,占出不得吃,……今日我来占,是得你出来,是失你出来,是吉你出来,是凶你出来。”

念了一阵,毕摩颤抖着手将细竹条分成了三份,并以头、身、脚的顺序插挟在手指间,接着,又以头、身、脚的顺序一双一双地拉出……在场的人似乎都停止了呼吸,跳舞的汉子们停止了舞蹈,欢叫的女人们停止了歌唱。万氏嫫握了握丈夫的手,竟冰凉冰凉的。阿迷城死一般的沉寂,城市上空沉甸甸的云彩也仿佛停滞不动了。只有一群不合时宜的麻雀,从城外面飞进来,从一棵树上,飞向另一棵树上。

毕摩的手停止了动作,他的嘴大张着,黑洞洞的,暴露出里面稀稀落落几根黑色的牙齿。他突然像被火烧了一样跳起来,黑洞洞的嘴里大声喊道:“三根,是头三根!”说完,“呀”地惨叫一声,直挺挺地猛倒在了地上。有人连忙跑过去,探了探毕摩的鼻息,发现毕摩已为占卜壮烈而死了。

普艾古诺黑色的脸上,淌下几滴泪的虫子。他缓缓地跪在了毕摩的身边,心里却抑制不住一阵狂喜:三根,头三根,这对占卜而言,是最吉利的数字啊。

普艾古诺轻轻地拢了拢毕摩苍白的头发,回头吩咐家人“厚葬”。他的眼泪滴在毕摩干瘦的脸上,毕摩的脸因湿润而生动。他心里想:毕摩此时一定到达了天国,他终于可以和天神永远相伴了。

毕摩的死不是悲,这是喜,尤其是在普艾古诺将要出兵的时候。

前几天探子来报说,王伉会同巡抚使赵洪范奏称普艾古诺造反的折子,朝庭已批示准奏,调贵州总兵高士杰、云南布政使周士昌并十三参将及邻近土官吾必奎、龙在田、者龙云等合兵进剿。普古艾诺站在阿迷的城池上,似乎已闻到硝烟的味道了。陈列在城墙上黑色的火炮,孤傲地伸着长长的脖子,似乎伺机追逐春天的太阳,继而一炮打下。

19、普艾古诺一杆长枪,一扫就是一大片万氏嫫记得普艾古诺说过,王伉是个凶狠狡猾的人物,早就视普家兵为眼中钉了。而前几天临安府的来信,更进一步证实了王伉的凶狠。王伉借临安府的口气在信中咯咯笑着说:“这是关系到你的命运的时候,这也是我最能击中你要害的东西。多可惜,只要我在,你就永远不能雄霸云南。我太了解你的格了,我了解你的程度恐怕要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你固然很傲,很英雄,但也正因为此,你招来了太多的忌恨。我肯定你会输的,要么输给我,要么输给别人。”临安府信中所说的银子、马匹,不过是堂皇冠冕的敲诈,因为他算准普艾古诺决不会掏一分钱的,其实质是找一个理由,然后诬其谋反,一举灭之。普艾古诺最后的确是如此决定的,在格方面,他永远不会输给王伉的。万氏嫫深深地感到,即将发生的战争必然是一场恶战。

据说是为了充分发挥土司们在剿匪平判中的主导作用,攻打阿迷城的主要任务就落在了阿迷城邻近土官们的身上。以夷制夷向来是朝庭的最高指导原则。然而,此战非彼战,以夷制夷显然成效不大,先是龙在田的兵马至漾田时即被剿灭,继有高必奎刚到阿迷城下,兵不血刃即告“败走”,而普家兵根本未出一兵一卒。王伉气得大骂“狗日的蛮夷”,脸上的肌抖抖索索的,胡子被连带得一翘一翘的。他尚不知普艾古诺私底下所干的与众土官重金修好的勾当。如果知道了,王伉这老家伙不气得吐血才怪了。

迎着三月的风,大骂土官无能、脓包、愚蠢的巡抚王伉,亲自坐镇临安府督战。主帅高士杰、监军周士昌率1万7千精兵进攻阿迷。普艾古诺留儿子普古鲊镇守阿迷城,自己与万氏嫫率三标人马扎营于阿迷城外的西山,与阿迷形成崎角的态势,遥相呼应,进可攻,退可守。西山这地方也真险要,高山悬崖,滚石流水,是阿迷城的咽喉和气管所在。普艾古诺唤人砍了些圆木来,扎成栅栏,万氏嫫却别出心裁地在栅栏插上一朵朵的杜娟花,红的、粉的、白的,如花的长城,倒给严肃有余的军营添了一些活泼来。兵士们露出了笑容,苏二欢快地跑来跑去,传递命令,送吃送喝,像一只不稳窝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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