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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女人(56)

作者: 路人满 阅读记录

这天是沐天波家讳的日子,沐天波例不视事。因为风大,也不便出门,就躲在房里欣赏府里的珍藏。沐府的珍藏不计其数,皇亲的胆子向来是可以妄为的,他们尽力地搜刮财宝,以达到富可敌国的程度。对于沐天波这样的黑心贵族,对这项工作表现出了更大的热,积极空前高涨,以至家里的财富多得他都不知道有多少。据者龙山攻陷沐府后的统计,沐家的珠宝留藏于高级库,每库五十箧,每箧五十斤,共二百五十库。另有八宝黄龙伞一百四十执。者龙山打开库房发现这些宝藏时,最初的表是各个器官都大开着,嘴巴为圆形,眼睛里的眼珠子几乎掉下来,鼻孔也张着,里面的黑毛一览无余。身上的每个毛孔也都张开了,毛发竖了起来,使人联想到炸尸。

风从窗外刮进来,弄出一些仓皇凄厉的怪响。沐天波佝偻的身影隐在一箱箱石青、朱砂、珍珠、名宝、落红、琥珀、马蹄、紫金所形成的珠光宝气之中。沐天波的表是陶醉式的,这使他看上去有些天真,人能够天真说明还有挽救的可能,但面对珠宝表现出的天真,却会把自己害得很惨。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步伐显得急促、轻盈却目标准确。声音是朝沐天波所在的位置延伸的,沐天波呆了一下,盖好珠宝,推门,发现是从官团鼎一路小跑地赶来。

沐天波对被人打扰很不高兴,沉着脸问道:“什么事?”

团鼎呼吸不均地说:“是者龙山来了,说是向老爷辞行,却带着兵马进了城。”

沐天波斥责道:“辞什么行?传我的话,让他自行离去就行了,不必辞来送去的,麻烦。”

团鼎奉令正要离去,一个门丁上气不接下气踉踉跄跄地匆忙跑来。胳膊好象受了伤,流了一地的血。他远远喊叫着:“者龙山打进来了……于锡朋反了……”

呼呼的风声在冷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热闹,外面的吵嚷更多更密集地、更清晰地传过来,刀枪的撞击声、人的申吟声间杂在其中。沐天波想走过去看看,却重重地跌坐在台阶下的烂泥里。团鼎说:“事不宜迟,主公应赶快传令,调兵救援,讨伐者龙山。”

沐天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抽出宝剑,指着团鼎的膛说:“于锡朋反了我,听说尚有不少将官与者龙山勾结,未必你就没被收买吧。”沐天波说着,一剑刺进了团鼎的膛。团鼎因为意外和气愤,嘴巴都变歪了。但最终只能手指青天,咽气而亡。

者家兵鱼一样涌进沐府,排成一字横队,像一堵黑色的墙壁。

沐天波仰天一声长叹,从秘道逃遁而走。

整个黔府就这样倾刻间土蹦瓦解了。

擎天柱一样的黔国公瓦解了,昆明的天空塌了下来。黔国公忠实的参将李大贽,自武定起兵万人,欲一手将昆明塌下来的天空托起。然而当他到达昆明时,昆明的天空已经乱得很像一锅粥了。头上的太阳,白得耀眼。乌鸦落满了灰白的房脊,红嘴欧奇怪得一只都不见了。看来,对于战争,不同的鸟有不同的态度。而喜欢战争的乌鸦,也不过是为了借一点人身上的腐,裹腹而已。

在乌鸦嘈杂的叫声中,李大贽披着红彤彤的霞光,沿着西寺街,率领人马飞奔而来。巷里人声鼎沸,一片混乱。找不着父母的小孩、走失了孙子的老人、谁家没有拴结实跑上街来的一头黑驴、满街乱窜的鸡鸭,都激动得哭喊着,奔跑着。两个明兵打扮的男子,一高一矮,各抱着一个珠红的箱子,费劲地分拔着人的密林,从对面跑过来。因为地上的死尸,他们在奔跑中又不得不像袋鼠一样跳跃着,整个动作其实更像是现代体育比赛中的障碍跑。人高马大的李大贽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李大贽高声问:“反贼在哪里?”

两人一句话不说,慌乱地指了指后面,这时,后面却有人大喊道:“抓强盗,抓强盗……”

李大贽嘻笑道:“原来是两个小贼。左右,给我绑了。”

两人认得李大贽,让他抓住可不是玩的,吓得扑嗵一下跪下来了。高个子说:“明朝完蛋了,黔国公也完蛋了。我上有80多岁老母,下有妻子儿女,还靠我养活呀,您就当我们是个臭,行行好放了吧。”

矮个子一个劲儿磕头,嘴里嘟嘟嚷嚷:“我是屁,我是屁,放了吧,放了吧……”

李大贽的脸被红光笼罩着,鼻子因为愤怒变歪了。他叫人将两个败类推走,气势汹汹地复又向前赶去。

街上混乱不堪,哭声、吼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尤如世纪末上演的交响曲。没走几步,者家兵便从对面逼上来了。者龙山的士兵们身着黑色的衣裳,手执刀、枪、剑、戢等各色兵刃,喊着人们听不懂的怪叫声,坚定不移地向前撕杀。李大贽的部队被冲杀得四处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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