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难忘(95)

数寒听到这里十分震惊，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指婚和亲，没想到却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在里面。她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当时也是这么问他。”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抱着父亲的腿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只告诉我一句话‘如果你想阻止一件事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发生之前，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挽救它；否则，就直接放弃它’……这句话，我至今还记得……”

他顿了顿，握掌成拳。“正如他所说的，我没有能力去挽救，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离开；在最初的时候，我是很恨父亲的，因为和亲的必须是皇族，所以父亲被封了王，我以为，父亲是为着这一点才送出了自己的女儿，但是后来……两到三年之内，几乎所有楚家的皇室宗亲都遭到了贬谪，更有甚者，被参上一本，说是通敌卖国，满门抄斩……”

数寒地手一哆嗦。十年前。居然发生了这样地事。

“那时候战争刚刚结束。整个朝堂一片混乱。前一天还高谈阔论地某位官员。第二日可能已出现在菜市口地铡刀之下。”楚天傲凝眉回忆着那一段过往。“皇上年幼。太后以此为借口垂帘听政。借整顿朝纲为名。大力铲除皇室宗亲。却只有我们家得以保全。那时我才知道。父亲地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属于前者。我却连后者都做不到。我终于明白。如果我只是一味地哀求。将什么也得不到……”

他地手越来越冷。“虽然我无法赞同父亲地做法。但。这在当时何尝不是最好地方法……可我又很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地想法……我是如此地矛盾。我一方面为着姐姐和亲一事深感痛苦。一方面却又认为父亲地做法地确保全了我们一家。我便在这冰与火之间煎熬。不得升天。不能入地……”

他地整张脸都快抽搐起来。显然是在极力压抑自己地痛苦。“我只能想。如果当时我能有用一点。或许我不止可以阻止姐姐和亲。甚至能保住我们家……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他手上不自觉地一使劲。已生生把她捏痛。

可是她却似乎感染到他地痛苦。心中堵得慌。并未在意手上地痛。而是伸出另一只手。环上他地肩。“天傲。我明白。我现在明白了。你只是想保护他们。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看上去如何热衷于权势。却都只为着一个理由——你只是想保护自己地亲人。天傲。你不能苛责自己。那时地你还那么小。你一个人地力量怎么可能与那么大地势力相抗衡。但是现在。你有能力了。将来……我也会帮你地。如果你要。我就会帮你地……”

“现在。我也想护住你。”他低低地答道。突然吻住她地唇。近乎疯狂地在她地唇齿之间掠夺。“没有人可以再从我身边带走任何东西了。”

“天傲。”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混杂着感动与疼痛，第一次知道这个霸气的人背后，是多么脆弱的一颗心。他一直在责怪自己保护不好身边的人，他一直活在害怕与悔恨当中，他一直为了父亲的那句话而痛苦……他想要的并不是权，却是人，只是身边最亲的人。天傲，这样的你，让我很心疼、很心疼……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万般愁绪总因权

数寒担心再逛下去，他又见着什么触景生情的事物，便借口走累了，要回阁楼去。

楚天傲打趣道：“还走得动吗？要不我背你好了。”

数寒闻言作势要捶他，心中却也暗叹还好他并未沉浸在那种悲伤里。没想到楚天傲却借机握了她的手，突然说：“寒儿，谢谢你。”她一时愣在那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谢。

楚天傲答道：“这件事，我从未告诉任何人，甚至母亲，我都不敢说。要是她知道当初是父亲自己请愿的，不知道更要伤心成什么样子了。虽然她现在整日待在别苑不出去，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很在意父亲的。”

“天傲，不要再觉得是自己没能护好亲人，护好家了，你做得已经够多够好了。”她双手握住他的大掌，“难怪你一直针对太后一党，可也是因为这件事。”如果不是太后一心要铲除楚氏宗亲，晋王也不会送出女儿以保全家。

楚天傲笑笑，“在别人眼里，我自然是依附于左相，为其与右相周旋的。说得好听是出头，难听一点便是走狗。”

数寒闻言皱了皱眉。他却突然伸手过来在她眉头上一按，要帮她抚平。“你也不用觉得不舒服，别人怎么讲那是别人的事，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我既能以左相为背景打击万家，又能提升自己在朝中的威名，是得了大利的，偶尔挨一两句骂算什么，只是……”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会不会因为这一点和我生分了。”知道了他是为着自己才选择左相一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