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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台(42)

其实祁铭只道他二人面色为何如此难看,早上江辞舟唤他们议事时,祁铭是在一旁的。

说是议事,江辞舟只吩咐了两桩事,一是内衙调班,二是放了梅娘。

章禄之不忿,问道:“敢问虞侯为何要放走梅娘?”

江辞舟以一句“做个顺水人情”搪塞了他。尔后一直拘着卫章二人,直到吴曾那边彻底将人放走。

不一会儿,江辞舟也从值房出来了,他似有事要办,没瞧见一旁的祁铭,径自往内衙走,祁铭连忙跟上去,说道:“虞侯,适才夫人来过了。”

江辞舟步子一顿:“谁来过?”

“夫人。”祁铭道,“夫人说,虞侯在衙门挂了休沐牌子,担心衙门不供饭菜,特地送来。”

江辞舟愣了一会儿,又问一次:“她来给我送吃的?”

祁铭道:“是,还有一壶酒。属下已把酒与食盒拿去灶房里热着了,等虞侯办完差事,立刻取来。”

江辞舟去内衙,不过是想亲自问一下吴曾,是否已将梅娘送走了,眼下却是不急了。

他道:“不必了,去把食盒取来,让吴曾过来见我。”

祁铭应是,很快把食盒与酒送到江辞舟值房。

江辞舟默坐了一会儿,把盒盖揭开。食盒里的饭菜是他家中常备的,没什么特别,酒水是谷宁酒坊的罗浮春,大概是他昨日路过,催促朝天去买,她记住了。

江辞舟看着公案上的酒菜,没有动筷子,他只是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面具遮了脸,不见眉眼,日光却透窗而入,落在他流转的眸色。

屋外传来叩门声,江辞舟回过神。

他盖上食盒盖子,说道:“进来。”

吴曾便是适才青唯在内巷里见过的,那名头戴羽翅盔的玄鹰卫,到了桌案前,吴曾拱手一拜:“虞侯,人已平安送走了。适才属下去外头查探,小何大人的人手来得及时,这些妓子没被人发现。”

江辞舟“嗯”了一声。

吴曾的目光落在他桌案上的食盒,不由地问:“虞侯还不回么?”

“还有点事。”江辞舟抬眼看他,“怎么?”

吴曾笑了笑:“没什么,想着虞侯新禧,不该将好时光耗在公堂里。适才卑职探查回来,路过宫门,瞧见江府的厮役等在马车旁,还以为虞侯要回了。”

“我府上厮役?”

他上下值惯常由德荣来接,德荣吴曾是认得的,今日何鸿云庄上摆宴,朝天被他打发去庄子里认门了,府上怎么还会有厮役来接他?

江辞舟的目光落到食盒上,稍怔了一下,唤道:“祁铭。”

祁铭推门而入:“虞侯。”

“青……我娘子她,是何时走的?”

“走了快两个时辰了。”

江辞舟转头问吴曾:“莳芳阁的妓子是一个时辰前离开的?”

“正是。”吴曾道,见江辞舟立着不动,唤了声,“虞侯?”

江辞舟拿了薄氅,径自往外走,声音一改往日轻佻,沉肃清冷,“找个认得何鸿云庄子的,立刻跟我走一趟。”

第18章

马车一路颠簸,行驶了近两个时辰才停下。

须臾,车外有人催促:“都下来!”

青唯与挤在车室内的数名妓子依次下车,入目的是一座庄园。庄园占地极广,傍山而建,白墙黛瓦,草木葳蕤。

妓子们由几名护卫打扮的仆从引入庄内,穿过一片翠竹林,在一扇月牙门前停下。月牙门上有个匾额,写着“封翠院”三个大字,匾额下立着几个嬷嬷,见了她们,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高声道:“从今往后,你们就住在这儿了。这儿的客人可不比外头,什么下三等、下九流,通通没有!来咱们这儿的,都是贵客,你们机灵些,守规矩,把他们伺候舒服了,今后有的是福气享;倘是不守规矩,记住了,这儿也不是养闲人的地儿,嬷嬷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长记性!”

话到这,妓子们心里头也了然了。

外头的勾栏瓦舍太扎眼,达官贵人们讲体面,不爱去,可又按捺不住风流本性,怎么办?有人投其所好,修了庄子。庄子明面上看去,像大户人家的宅邸,实际上呢,是专供这些贵人们吃酒享乐、宴饮狎妓的场所。

这样的庄子在京城不少,场地通常隐秘,大小不一,要进入庄内,还得有熟人引荐才行。这些青唯从前只是略有耳闻,没成想今日长了见识。

领头的嬷嬷又吩咐:“排好队过来,一个一个报名字,名字不好听的,换了重取,记完名就去院中另一间屋子里候着,等人过来给你们验身子。”

旁边还有护卫跟着,青唯摸不准状况,不敢贸然行事,跟着梅娘排队,到了月牙门前,记名的嬷嬷问:“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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