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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28)

缓了缓,夜风中传来一道含着鼻音的“嗯”。

岱历亭侧了侧眸:“那你为什么哭?”他看着这一改往日软甜的悲伤小脸,语气温软,“是你说了他不信,还是你不想说?”

她抿抿唇,没有马上说话。

岱历亭见此,想起不久前在公司楼下遇见她,他看出这孩子心情不好,但她也不太说话,只说是太冷了。

回过神来,他边往前走着边状似随口问:“你们什么时候考试的?小麓。”

明麓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就随口说了句日子。

岱历亭悠悠道:“就是你上次遇见叔叔的时候啊?”

明麓顿了顿,继续抿着唇,没有说话。

岱历亭停下来,看她:“你那天晚上心情不好,嗯?叔叔问你,你骗我呢?”

眼前的人依然没有说话,但是这份沉默,印证了刚刚的所有推测。

岱历亭看着这可怜兮兮的小脸,忍不住语气更加的轻柔了,问她:“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隔天考试没考好呢?”

“嗯。”

他顿了顿,似乎立刻忧心于,是什么事会让一个小孩儿心情坏到这个地步的。

“为什么?真早恋了?”

“……”

明麓鼓起腮帮子,悠悠看他,感觉早恋了他就要立刻变脸替她小叔揍她了。

岱历亭失笑,被她生气又委屈的小表情逗到了。

他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抱歉,叔叔开玩笑的,我们小麓这么乖,不会干这事。那这没别人,你小叔也不在,你说给叔叔听,嗯?要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叔叔就不说。”

咸湿的海风徐徐拂过沙滩,空气冰冷又让人放松;男人的声音低倦柔情,带着一缕蛊惑的味道,莫名也让人安心。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岱历亭就听到声音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喃喃:“我发消息给我妈妈……”

男人眼睛微微一动,想起明骁过年时说的,他大嫂结婚了不在本市的事情。

明麓斜斜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声音有点小小的哽咽:“……她说她有新的家庭,让我以后别找她。”

最后一个字被风吹开,含含糊糊地落下时,岱历亭心中一沉,眸色也漆黑得如同深夜里的浩瀚大海。

早前还弥漫着笑意的脸上,此刻早已经像潮水一般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地冰凉。

小孩子眸子里似乎还闪烁着泪光,活脱脱的就是一只被抛弃的小鹿。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一头栽在他肩头了。

岱历亭缓了缓,伸手把她抱入怀里,一手虚揽着她的背,一手抚摸她的小脑袋:“没事,小麓有爷爷奶奶,有小叔,他们都很关心你的,都是爱你的。小麓自己也是很厉害的,过两年长大了,也谁也不需要了,嗯?”

男人的音色在这风里,越发的低,但是夹着风,又愈发透着一抹深深的安抚人心的温柔:“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有什么需要,不想让你小叔和爷爷奶奶知道,你就告诉叔叔,嗯?叔叔听你说。”

明麓把脸埋在眼前宽阔的胸膛里,听着一字一句,慢慢听进脑海里,心里,最后吸了吸鼻子。

岱历亭望着漫无边际的海,听着这一小声的吸气,声音越发的软了:“不哭了,哭得叔叔都心疼了,你小叔更心疼了,嗯?以后有事就找叔叔,叔叔一会儿给你电话,我要是不在国内就给我发消息。以后考不考得好都没关系,考不好你小叔也能养你,在叔叔这,小麓已经很棒了,嗯?我们小麓开心最重要。”

明麓蹭了蹭他。

岱历亭胸膛一软,又觉得肌肤下的心脏隐隐泛着一股微微刺疼,心疼。

被这么一哄,明麓就再也哭不出来了,觉得心里没什么难受的,那些阴云好像被他话里的坚定吹开,消弭不见;眼眶也被海风吹得,干干的,没什么湿热,没有再想流眼泪的感觉。

在沙滩走了一圈,捡了几个漂亮的彩色贝壳后,她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摸摸沙子,听听海风。

岱历亭就随意坐在一处石头上,抽着烟,偶尔看看海,偶尔看看那抹小身影,跟在家看孩子似的。

边看着,边想想这事……

岱家和明家是世交,他对明骁大哥的事也略有耳闻,对方离婚时,这孩子大概只有十二岁;

加上明骁之前说的,那大概这孩子十三岁多时,他大哥车祸去世,他大嫂同年结婚。

然后她就自己一个人了。

十四岁,真的还小,到现在,十六,也还是个孩子。

他看了看那边一个人看海的纤细身影,忍不住轻叹。

明麓歪过脑袋看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叔叔你今晚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