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公公留意到,急忙出外。
那侍卫附耳低语了几句,盛公公脸色大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屋内。
他本是要偷偷地看一眼太子的,谁知太子的目光正盯着他,就像是被捉了正着似的,盛公公猛然一震。
赵仪瑄把剩下的话咽下:“今儿先到这吧。”
几个人谢恩起身,退了出去。盛公公脸色很难看地走了进来:“殿下……”
“说罢,什么事。”赵仪瑄弹了弹手边的一个玉狮子纸镇:“是不是诸葛嵩送来的消息。”
“是侍卫长传的信儿。”
“你磨蹭什么?”太子皱眉。
盛公公咽了几口唾沫:“殿下,您得答应老奴,千万别……动怒,也别……”
不等他说完,赵仪瑄道:“你说不说,是要本太子亲自去程府?”
盛公公认命地吁了口气:“诸葛嵩传了消息,说是、宋侍御出了京了。”
“你说什么?”赵仪瑄的眼神都变了。
他以为诸葛嵩传来的消息,或者跟宋皎的身体有关,而今天是程子励出殡之日,他料想宋皎一定不会好过,但……出京是什么意思?是随着送葬队伍出京呢,还是……
太子希望是前者。
但他知道若真是前者,诸葛嵩就不会特意送这个消息回来了。
“殿下……”盛公公才要开口,赵仪瑄已经站了起身。
他厉声喝道:“即刻备马!”
在盛公公开口叫第二声的时候,太子的身影在门口处一晃,竟是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那湿淋淋的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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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三更君
程府。
从大门到入内仪门, 皆都是门首挽素。
隐隐地有哀乐幽怨地响起。
本就已经够森然的宅子,加上阴雨的天气,阵阵凉风裹着冷雨打来, 竟让人觉着这并非是夏日, 而是到了寒秋。
灵堂的棺木旁边,一身裹素的罗盼儿哭的瘫倒地, 又给两个嬷嬷搀扶起身。
火盆里一直不住地添着纸钱,烧过的纸灰被风撩动,像是什么鬼魅似的翩翩舞动,又再度心有不甘地缓缓降落。
颜文语旁边, 同样的一身素白,她看着火盆里明明灭灭的纸钱,目光慢慢地滑向眼前的棺木。
程子励的棺木被从大理寺送回来后, 她并没有多看程子励一眼。
事实上子励对她而言,向来都是印象模糊的, 就算是成了一家人,她记忆里的程子励,相貌周正, 品行端方,是个中规中矩的青年公子。
宋皎曾打听过程子励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颜文语,子励红着脸,半天才说是那日同月楼吃酒,颜家的轿子经过, 无意中风撩起轿帘他方看见的。
宋皎疑惑:当时她也场, 怎么她就没见着。
她以为自己首次见到颜文语,是慈恩寺的后院,隔墙相望。
但事实上, 那已经是颜文语第三次见着她了。
第一次,是同月楼。
那日颜文语乘轿路过,听到楼上少年们高谈阔论。
她本不以为意,谁知其中有一人道:“听说夜光擅一心二用的法子?能同时用双手两张纸上写字,不知可否让我等见识一番?”
她听说过这“一心二用”的传奇,连她也是不能做到的。
心头一动,撩起轿帘往上看去。
那是一个白衣的昳丽少年,软软地靠栏杆边上,正笑着挥手拒绝。
风吹动他的袍袖跟发髻上的缎带,那倚栏自的模样,简直如同天上的谪仙,风流清雅,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程子励以为是风吹动了轿帘,却没想到是颜文语自己撩开的。
而这一撩,竟叫她一眼误了终生。
她记住了那少年叫做“夜光”,却以为从此再不能见。
谁知命运弄人。
那天是翰林院尚学士的寿,京内官员们但凡相交的自然前往道贺。
颜文语因知道她家的三姑娘尚珂弹了一手好琴,就也随着夫人前往。
那尚家的女孩子果然出色,又很知书达理,陪着众人逛过花园,又院内的水阁里为众人弹了一曲《梅花三弄》,淙淙然甚是动听,引来各家夫人奶奶们的赞赏不绝。
颜文语也暗暗点头,像是尚珂这般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已算不错。
起身带了丫鬟自去更衣,沿着抄手游廊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看到菱花窗外似有人影闪烁。
颜文语是个心细之人,当下看出乃是男子的衣着。
她以为是尚家失于管束,不过自己是来做客的,不好这些上头生事,于是叫丫鬟噤声,只要悄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