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忧伤开满地(51)

不知道是谁先伸出的手，搀杂着酒精的作用，让本来淡淡的情欲在空气里渐渐变浓。他们俩呼吸带出的阵阵酒气，在房间里缓缓挥发开来，更进一步催化了本来就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他们越靠越近，在雪白的墙壁上映出的影子，最后也重叠在了一起。

夜，越来越深。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顾忧忧抚额，头昏沉得很，还残留着宿醉后特有的疼痛。她的思绪渐渐回转，慢慢清晰，昨天，昨天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她微微侧了侧脸，与另一张仍沉浸在熟睡中的脸对上。秦云川的睡脸带着点孩子气，丝毫没有平时冷漠的影子。顾忧忧望下看去，是被同一床被子盖住的两个人光裸的身躯，秦云川一点赘肉都没有的好看肩线，还有那平滑的肌理。顾忧忧吞了口口水，脖子里哽了一下，昨晚的记忆，在电光火石间全部窜回。

她是否该，大叫？可还没等她叫出声来，秦云川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对上她的，先是一愣神，继而竟是满满的轻蔑和不屑？顾忧忧疑惑地看着他，秦云川坐起来，脸上阴云密布。

“你怎么了？”顾忧忧勉强扯出个笑。

秦云川一把推开她，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好，连一眼都没有看她。

顾忧忧伸在半空中的手，正好落在回头的秦云川眼里。他的语调微微提高，加了分尖锐进去：“我不是你第一个男人吧！你这样有什么目的？”

这语音中的尖锐，在顾忧忧本来就旧伤未愈的心口上，又搅和了一把，锋利的刀锋一般，划出来，鲜血淋漓。包裹在被单中的顾忧忧身躯颤抖着，她实在没有想到，秦云川会这样看她，她咬紧下唇，直到在上面刻出深深的血痕来。

但顾忧忧的沉默，看在秦云川眼里却是默认，他冷笑一声：“我早该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幽幽的好朋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说完，他推开门走了。留下顾忧忧坐在床上，双手环胸抱紧身子，夏天里，她竟觉得这样冷。

哦，不，这不是第一次了，她果然是被神抛弃的孩子。她咧开嘴露出一个苦笑，想起昨天晚上关于拯救的遐想，她真是愚蠢。

她本不是冷淡的人，却被迫变的冷漠。

她本不是颓废的人，却被迫变的堕落。

这个世界操纵着她的生命走向，却怎么也不肯给她机会去做回自己。

那么好吧，顾忧忧歪着脑袋，把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头发已经长长了，乌黑一片。既然这样，她就顺应命运的安排吧，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呢？在别人眼里，自己已经是个放纵而堕落的女人了。她眼中的神情，开始渐渐变得绝望。

接下来的几年里，顾忧忧的所做所为大跌所有人的眼镜。

她不再是每个人眼里那样乖巧安静的女孩，她不再穿着朴素，她总是打扮的光鲜亮眼，那些妆点总是恰倒好处的点缀她精致的面孔。她堂而皇之的泡吧，翘课，交了一个又一个所谓的男朋友。

可是她天性在学习上的聪明，却让她的成绩并不会不堪入目。

学校的流言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版本，却始终围绕在她身上。

苏未然想帮她，可顾忧忧总是对他避而远之。正是因为他对她太好，她才不能害他。

林扬在大二那年被作为交换学生远去德国，对国内的事并不清楚。

叶喜离得太远，也没人告诉她什么；付嘉薇对顾忧忧的改变不明所以，她被吓得够戗。

这样的生活，顾忧忧觉得很满意。

她这日竟在涂蓝遇见顾小桥，他正和Ｔom说着话。Ｔom见她进来，也是一脸担心。想必顾忧忧的变化这样明显，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Ｔom并不是个话多的朋友，人也好相与，所以不会越界去问东问西。

“你们认识？”顾忧忧先问道，她根本懒的去装做不认得顾小桥。

顾小桥回答：“他是我以前中学时的朋友。”他斜倚在吧台上，一只手里拿着杯酒，另一只手里正玩着一支烟。

顾忧忧不置可否，直接从Ｔom手里接过杯子，她轻笑，睫毛动时，满是妩媚：“这快成我专用的杯子了。”

Ｔom答道：“是啊，你是常客。”他说这话时，顾忧忧感觉到顾小桥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等晚上准备回宿舍的时候，顾小桥正好和她一路。

“忧忧，你这样做，真的能安心吗？”走到一半，顾小桥的声音突然传来。

顾忧忧笑道：“什么安不安心的？”

顾小桥的声音很认真：“我想，你应该是受了什么伤害。可是，不能因为别人给自己伤害，就自暴自弃。”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