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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小姐不爱了(爱情四味之一)(10)+番外

她再无声息。简础洋想了想,这阵子她医院上班两头忙,肯定累得不轻,刚才的反常也许是因还没睡醒,也就没多打扰,装束完毕后离去。

屋内再度回归寂静,杜乐茵躺在那儿,并无睡意。她睁着眼,分明看着东西,却又无任何东西入眼。她头好疼,晕眩得厉害,不禁缩成一团,窝在棉被里,像一个蛹。

她不想思考,因为一思考,昨天看见的、听见的,就会如同汹涌潮水,凶猛袭来,她避无可避,只能淹溺,被击打得残破不堪。

简础洋并非天生就不喜欢让人打领带,那是他为另一个人保留的。

而那个人,不是她。

杜乐茵一直在床上赖着,赖了很久,直至时间到了,才缓缓起身,准备盥洗上班。她看向镜子,里头的女人相比前一天并无太多变化,她没哭得厉害,眼睛不算红肿,唯独脸上眸里的光采不见了,感觉自己变成一幅黑白画,所有的色彩在短短一夜间被抽干了。

日子依旧得继续,尤其在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一个是交往一年,深爱的恋人,一个是多年来相互扶持的好友。

彻底的两难。

“茵茵,你今天好没精神喔。”一上班巡楼,交情不错的柜员随即看出她的异样,平日里她总是红光满面、笑脸迎人的,像颗香甜可口的苹果,今儿个却彻底失了生气。

对此,杜乐茵仅是笑笑。“身体不太舒服。”

“是喔,最近感冒病毒好可怕,你有空去看一下医生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买领带?我们家今早进货,有几条我觉得不错,要不要过来挑?”

杜乐茵一愣,看见柜员手脚迅速地把好几条领带从仓库里拿出来。“别说我不够意思,今天才刚来的货,就等你挑完我再出卖场。”

她看望那一条条的领带,色泽内敛,缎面的材质摸起来极为舒适,她轻轻抚触,脑里闪过自己给他系上这些领带的画面,但没一会儿,里头主角换了人,为简础洋打领带的,不是她……是陶蜜亚。

她胸口剧痛,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茵茵?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我……”她粉唇轻颤,发觉自己快将手里的领带握绉了,指甲陷进掌里,但疼痛好似麻痹,她感受不到。“我能帮你打领带吗?”她问向那柜员。

“好啊。”对方一愣,见她状态不若平常,又是小事,也没打算拒绝。他把自己原先系好的领带给解下,任由杜乐茵动作,她很专注,每个动作都放得很慢,像怕出错。

等系好,对方朝镜子照了照。“不错啊!很漂亮,常帮男友打呴?”

他嘿嘿笑,语气调侃,不料一转身竟被吓到。“茵茵?”

不知何时,她竟已泪流满面。

第八章

她不想、不愿意承认,偏偏事实不容狡赖,即便狠狠地睡了一晚,伤心的事也不会过去,一年来的甜蜜情节不断在她脑里倒带,那些都是假的吗?不可能吧,一个人有没有心,她终究还是感受得到的,简础洋一直都对她很好……很好……

但再好,都无法抹灭不爱的事实。

她有些醒了。

他疼宠她,就像对待一只小动物。动物与人类,始终都是人类用自己喜好的方式对待它们,她想起简础洋在病房里那一句:“我会照顾她。”

他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他的“照顾”……

杜乐茵在楼面失控的事终于引来组长关切,对方监于她平日工作表现良好,与同事、专柜人员的配合度极佳,也就没多责备,只语重心长地道:“再多不开心的事,都别带到工作场所来,人生没过不去的坎,为此失去正常生活,才是真正得不偿失。”

杜乐茵听着,没多说,只是一直一直地哽咽、一直一直地落泪,像要把昨天没哭干的分,一次倾泄殆尽。

这一晚,简础洋打给她。“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若不是工作告了一段落,就是他今天没去医院,把那些时间用在公事上了。杜乐茵沉默很久,久到他在电话那头疑惑地唤“乐乐?”才回神,最后依旧回了那一个字——

“好。”

她……放不下这个人。

她挂了电话,下午一时的情绪发泄让她变得清明许多。她曾经听很多人讲过,爱一个人,不要爱得太深,若即若离、吊着对方胃口是最好的,可她从一开始便失却了这个机会,踩入深不见底的爱情泥沼,近乎灭顶。

她舍不得用那些似是而非的技巧对待他,他却在她身上施展得彻底,如今一年来的生活,她彻底被啃蚀,一点儿自我都没剩,是她太依赖、太投入,连到了这种时候,都没勇气开口说“不”,推拒他施予的温暖。

她不怪人。明知道他们对感情的定义大不相同,明知道他喜欢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可没办法,那时候她已经动情了,所以……不顾一切答应的自己,也许亦有责任。

下班时分,简础洋来了。杜乐茵搭上他的车,里头是专属于他的那种一点烟味混着古龙水的气息。车内前头摆着一个玻璃小杯,她前些日子放进去的白玫瑰如今已凋谢,白色的花瓣变成干枯的褐色,她拿起来,往后……自己的心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虚构的爱情之下,凋零、枯萎……死去。

她不想这样。

“础洋……”

“嗯?”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我这个人太不贪心?”

“有吗?我忘了。”简础洋一愣,随即一笑。“但确实如此。”

杜乐茵淡淡地笑了,转而看向窗外急驰而过的风景。“我不是……”她说得很轻,剩下的句子喃在嘴里,没人听见。

她不是不贪心,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求。

她只是想要一份平等而有尊严的感情,想要一份真心,她本以为自己的要求很轻易,不料竟是如此难得。可一段关系里倘若连这些东西都没了,那就和她一开始所坚持的一样,不如不要了。

“础洋,我想唱王菲的歌,好不好?我很喜欢她。”她不知道,简础洋是否知道她的喜欢有哪些。

除了Costco的凯萨色拉,还有呢?

“嗯。”简础洋并不特别喜欢王菲那般飘飘袅袅的女声,也觉她的歌过于空灵,没有力道,但偶尔她在家里哼唱的时候,那些缥缈的旋律格外有种柔和的甜蜜,教人心神舒软。

思及此,他温柔地笑了。“我喜欢听你唱歌。”

杜乐茵心脏不争气地悸动了下。“真好……”原来他对她,还是有“喜欢”。

于是她开始轻轻唱了起来,(不爱我的我不爱)。

“什么时候,我期望过,拥抱会锁定整个世界。我只能感谢,你能够给我的一切……不要我的我不要,不爱我的我不爱。把灯关上,连背影都不会存在……”

是的,不爱我的我不爱。

杜乐茵闭上了眼。

不爱我的……我不要爱了。

隔了一个星期,杜乐茵才又来到医院,探望好友。

陶蜜亚身体上已无大碍,可她短期内不想出院,也就在医院里蹭着。反正唐家的VIP病房原先就是为了他们这些毛病多的人设置的,不影响其他患者权益,陶蜜亚就当自己是住饭店,至少理由很正当:长期休养。

再看到杜乐茵,陶蜜亚心情很复杂。

“怎么了?”杜乐茵还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样子,笑了笑,给她削苹果。

“茵茵,你……”见她停下动作,好似迷惑地抬眼,陶蜜亚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下去了。“你跟础洋……还好吧?”

杜乐茵一个没小心,刀锋割到手指,红艳艳的血珠冒了出来。“我去冲一下水。”

陶蜜亚也被吓着了。“好,我请护士小姐过来。”

杜乐茵进厕所里冲手。刀刺得不深,疼痛很细微,她眼角却溢出了泪,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听好友那般小心翼翼地问起,却仍是扎痛了她心底最柔软脆弱的角落。

“别傻了……”她闭了闭眼,笑得比哭还难看。逾一年的倾心相待,怎可能短短一周时间就抽离?

她平复心绪走出来,就见陶蜜亚紧张兮兮地坐在床沿,像是被主人遗弃的狗儿那般,垂着耳看向她。“严重吗?我跟护士小姐拿了伤药,我、我帮你用……”

“好。”杜乐茵一笑,坐下来,任好友替她处理伤口。

四周很静,早晨的日光从采照良好的窗户映进室内,使医院病房雪白的墙壁好似莹莹发光。杜乐茵看向好友,只见她正专注地低垂着头,细心动作,不禁扬起唇来,恍如回到高中那时,她们也是这般握着对方,相互激励打气。

陶蜜亚外在表现强硬,很多人以为在她们这段关系里,她是负责主导的那个。

多数时候的确是如此,可陶蜜亚私底下迁就她的也不少,每回若有争执,总是陶蜜亚率先败下阵来退让。她外刚内柔,尤其对自己人更讲义气,好得不得了,杜乐茵清楚知晓自己之所以能傻傻地清高至今,都是因为有陶蜜亚的相伴、容许。

蜜亚是她这一生独一无二的最好朋友,她的心已伤痕累累,至少好友的心,她想牢牢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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