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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惹不起(危险关系之二)(19)

老娘早就知道了好吗?唐湘茉内心忍不住道,但任何一个有男子的人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反驳敌人,尤其他们的脑袋还被数把枪指着,对方身后又跟着一名彪形大汉。

「你把雨果怎么了?」

「喔,你是问那个软弱无能的双胞胎哥哥?放心,他很好,好得很。」最后一句话似从牙缝里挤出,他金眸闪过一道憎恶的光,毫不掩饰的杀意从他瞬间紧绷的身躯涌现,使唐湘茉顿时有种被冰雪袭身的湿冷感受。

他的恨如此强烈,铺天盖地,但……那是与他血缘相系的兄弟,不是吗?

唐湘茉不解,但路易士也不可能回答她。他瞅了瞅她,再瞥向一脸警戒的霍于飞,嘴角含笑,目光轻视,如看着两只蝼蚁。「追踪你们花了我一些时间,这个男人还折损了我不少人马,不错嘛。你当你是詹姆士•邦德?」

他拍拍手,点了支雪茄来怞,状似悠闲地缓道:「喔,我真好奇你的命是不是也有007这么硬?」

「呜!」

「住手!」唐湘茉尖叫。

霍于飞被打得呛咳,一阵拳脚如雨幕般落下,拳头击打肉体上的声音闷闷地回响在屋里。路易士看着,噙着微笑上前,讲雪茄按熄在他手臂上,霍于飞疼得咬牙,身躯紧绷,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一旁的手下继续狠揍,每一下都朝着最疼的地方打。霍于飞不吭一声地接下,鼻青脸肿,吐出血沫,偶尔抬起眼来瞥向她,那深灰色的眼眸却一如既往地明亮,好似在告诉她:不要紧,我没事。

唐湘茉看得眼眶都红了,忍住呜咽,咬破了唇。

路易士非常满意她的反应。「好了,我想我们别浪费你们在地狱相爱的时间,现在告诉我——戒指在哪里?」

她抿唇,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但路易士显然不打算给她犹豫的时间,狠力甩了霍于飞一巴掌,「啧,真疼。」

打人的反倒喊疼,他甩了甩手,索性从腋下掏出枪来,指向霍于飞。「你想不想试试一个人身上得打出几个窟窿才会痛苦而死?」

这个变态!「我说过了,戒指在保险柜里。」她咽了咽口水,极力镇定自己,回答。「在费德南告诉我以前,我根本就不晓得你不是雨果,我、我没骗你……」

路易士眉宇一挑,唐湘茉内心紧张得发汗,手心里也湿了一片。

她赌的是这个男人的残忍——她几乎能肯定费德南绝对没好下场,路易士根本不会给他多少反驳的时间,费德南要是聪明的话,不是逃了,就是在被抓回去之前饮弹自尽。

而显然,她猜对了。

「看来我得亲自押着你回迈阿密一趟。」他笑了。确实,换做任何人都没法想象戒指真正的去向。唐湘茉暗自松了口气,下一秒却见他赫然举起枪支,「怦怦」两声,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两颗子弹已经没入霍于飞的胸膛!

唐湘茉睁大了眼,不敢置信——

「于飞!」

霍于飞灰眸同样睁大,闷哼两声,身躯如紧绷的弦被拉扯到了极致,断裂松开,在一阵怞搐之后似失去了所有气息。路易士得意一笑。「看来你的骑士也不过如此。」

「你——」唐湘茉全身颤抖,心思紊乱,她努力集中精神,想感受霍于飞是否还有气息,却徒劳无功。这能力在紧要关头竟不受她驱使,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枪击后的烟硝,使她胃部怞疼,激烈想吐。他死了?不,不是的……

「于飞……」

「真漂亮。」路易士板起她悲戚的脸,她棕眸被忧伤侵蚀,闪现和他同样憎恨的情感,像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一阵久违的愉悦使他像尝过那些最顶级的货,整个人轻飘飘的。「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吧?嗯……中国人那句话叫什么?礼尚往来?对,就是这个,因为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我当然要好好回敬一下,不是吗?」

唐湘茉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她脑子里纷乱一片,瞅着不远的霍于飞一动不动,她用尽精神想接收属于他的资讯,再微弱都好,但路易士的情感却压倒性地盖过了一切。

她从未感受过这么巨大强烈的恶意,似黑暗里张牙舞爪的兽,恨不得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她很不舒服,浑身被阴冷的恨意紧缚着。原来她错了。路易士厌恶的人并非雨果、他的双胞胎兄弟,而是她……

「为什么……」她不懂,但她快喘不过气来了。好痛……心好痛……滚!不要过来……于飞……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涉险,他分明可以反击的!

有什么东西将要爆发出来,她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周围的一切伴随她的意识远去,就连失去挚爱的疼都感受不到。她迷乱了,好多人的记忆和情绪毫不掩饰地袭入她的体内,她快要承载不了——

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人是路易士的手下,他手里的枪支落地,痛苦狰狞地抱着头跪地,双目恐惧睁大,狼狈地用西语哭喊:「不……住手!别打我……爸爸!」

「你……」所有人吓到了,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人声嘶力竭,模样像是回忆起十分痛苦的事。路易士啧了声,向旁人狠声交代,「吵死了,直接给他一枪!」

但他的另外一个手下没动作,他们纷纷缴械,眼神空洞而茫然,有的瘫坐在地,有的则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凯萨琳……别逼我……不要过来……」

「你们——」路易士终于感受到不对,但下一秒,一种如遭人挖刨脑袋的痛楚硬生生传来,他闷哼一声,想抵抗,但那股力量却强硬地窜入他的头部,深入其中,把那些他最不想面对的记忆刨挖出来……

不远处,有个长相跟他并无二致的男人正以残忍的眼神瞅着自己,和他相同的金眸满是深深地疲惫和伤痛。「路尼……」

那个人喊的是他的小名,长大成人后,就连父母都没再这么唤过他,他却始终改不了口。他是他的半身,他们有同一个受精卵分裂而成,拥有相同的五官、眸色。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灵魂。

但无所谓,他是他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赎,他倾心守护他那些笨拙的清高及美好,如同守护者一盘不染的莲花。他信赖他,愿为他扛起家族所有最不堪的黑暗,然而,那个人却背叛了自己,把戒指交给了另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路尼……」那些幼时共同生活的画面在他脑内交错,路易士头疼欲裂,想伸手捉住,却见他柔润的笑容被他彻底撕裂,他离他越来越远,他捉不住,举目所见净是一派血腥,一个个亡灵们从泥泞里进出,拖住他的脚步。他动不了,这里好冷,他不想再待下去,不,不要离开我,哥哥……

「你做了什么……」路易士仅存的意识隐约明白这一切的反常来自眼前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但他已无力再做任何攻击……

下一秒,他便被那些黑暗彻底吞噬,再无知觉了。

唐湘茉蓦然醒来,惊吓地瞪大了双眼。

顶上是低矮的天花板,隐隐有些耳鸣,像是处于巨大的机枪当中。

浑身有股湿黏又恶心的感觉,她想吐,但胃里没东西。她定神瞧来,醒来却想不起内容,只有一阵虚脱似的无力感徘徊不去。

不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见她醒了,疲累的面容扬起惊喜的光彩,唐湘茉瞪大了眼,瞅望眼前的人,好像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但一时又很迷茫,只能呆愣着任由他咋呼,「你醒了?感觉如何?老天,你睡了整整快二十个小时!我怎么动你都没反应……」

不知怎地,唐湘茉有点想哭,看着他一点没变地唠叨个没完,好似被人硬生生夺走的东西再度回到掌心里。她想好好握着、好好珍惜,她心疼地看望他脸上的青紫,落下泪来,缺水滋润的喉咙使她讲起话来很干涩。「我做了一个梦……」

霍于飞沉默了,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慢慢喝下来,这才语调轻柔地问:「什么梦?」

「我不记得了……」她喃喃,体内回荡着一股很空很空的感觉,像是某个与她长期相伴的事物远去了,她留不住,还好这男人的出现,补足了她那些空茫。

霍于飞没多说,只是用纸巾为她擦去眼泪,深灰色的眸底晃漾着若有所思的光,淡淡道:「不记得就好,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唐湘茉摇摇头。

只是,提到「身体」,好似有些东西在她脑内突地变得清晰起来,她依然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扑向前,在霍于飞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扯开了他的衬衫——

「你……」他脸红了,再强大的特种兵面对她的不按牌理出牌,都会变得错楞,「这是你的兴趣吗?」

唐湘茉没理他,只是等着他那那被纱布包裹起来的胸膛,颤抖的指尖在渗着些淡红色的伤处来回抚摸,「你中弹了……」

「想起来了?」

「不。」她说,晶润的眸抬起,睇望着他,很显然在等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霍于飞叹了口气,有些不自在地将她的手拿下,将衬衫扣好。纵使他是铁打的也禁不起在这时候发疹发烧。他问她:「你的记忆到哪里?」

「我……」她扶着头,开始拼凑混乱的一切。墨西哥、费德南、飞车追逐、雨林、戒指……还有那个拿枪指着他们的妇人!她脸上愤恨的表情难以抹减。「我……我们不是被拷起来了?然后路易士出来了……其他……我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