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文从新闻图片中看过的最严重的沙尘暴也不过如此。
而这座城市，远不只沙尘暴的问题。
越星文迅速观察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的土壤，像是被什么腐蚀过一样，颜色很是诡异，路边的植物全都死了，整个城市看不见一丁点绿色。树木的枝条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叶片干枯成灰色，被沙尘暴一吹，如同葬礼上的纸钱一样哗啦啦地到处乱飘。
路边别说是色彩鲜艳的花坛，连一块草坪都没有，倒是有不少高楼大厦。
整个城市如同荒凉、破败的末日之城，看不见一丁点生机。
然而，这座城市里还有很多人类在生活，越星文睁眼的时候正好站在大街上，有几个行人从他身边路过，这些人全都戴着厚厚的口罩、防尘头巾和护目镜，身上还穿着一件类似雨衣的白色塑料外套，脚步匆匆。
反倒是他这个没戴口罩和帽子的人显得像个异类。
周围的人都朝他投来奇怪的目光，如同看着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大猩猩。
只顷刻间，沙子就吹了他满脸，头发里也钻进了大量灰尘，越星文皱着眉用左臂的袖子捂住口鼻，右手打开课题组频道——输入框没有被禁用，可以跟队友交流。
他刚要打字，课题组频道就出现江平策的消息：“星文，你在哪？”
越星文环顾了一下四周，报出自己的位置：“我的正前方是一栋大楼，招牌写着华祥大厦，旁边是十字路口。”
柯少彬欣喜地道：“我也在附近，星文你别动，我来找你！”
紧跟着又有几位队友发消息：“我看见华祥大厦的招牌了。”“我在大厦背面。”
还有队友看不见大厦招牌，也各自报出周围的标志性建筑。
越星文提示道：“风沙太大分不清方向，大家别动，让小图尽快找人。”
柯少彬立刻召唤出小图，让小图唱着歌去寻找队友。
过了半分钟，越星文听见清脆的儿歌在身后响起。
风沙天气中很难看清眼前的景物，但声音的传递不受影响，他循着歌声的方向转身朝小图走过去，刚走了几米，就见一个可爱的白色机器人从拐角处转过来，见到他后，小图脑袋上的灯闪了闪，声音清脆地汇报道：“主人，找到一位队友。”
柯少彬的笔记本电脑里随即出现了越星文的坐标，同时，越星文也在课题组频道打字：“我看到小图了。”
柯少彬立刻指挥道：“小图，继续扫描周围。”
机器人看东西不靠眼睛，靠的是雷达扫描，风沙天气会影响人类的视野，却不影响小图的功能。很快，小图就根据柯少彬的导航搜索周围，又找到了江平策。
越星文跟着小图一起走，在看见灰头土脸的江平策的那一刻，他愣了愣，哭笑不得地说：“平策？我差点没认出你！”
江平策有洁癖。在越星文印象中，他总是干干净净，喜欢穿熨烫整齐的衬衫，身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息，就像是误入大学的偶像剧男主角。
但是现在，江平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如杂草，头发里全是沙，脸上也糊了一层黄沙，他从没见过江平策如此狼狈的样子。
想来，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也差不多。
两人对视一眼，江平策抬头看了眼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风沙，无奈道：“先找个室内环境，避一避沙尘暴吧。”
一开口，沙尘就往嘴里灌。
江平策皱着眉闭上嘴，用眼神示意越星文去前面的大楼。
越星文点了一下头，跟着江平策往华祥大厦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课题组打字：“能看见华祥大厦招牌的同学，先进去，在门口大厅等。看不见的，让小图来找你们。”
走进华祥大厦的大门后，越星文站在门后面拍了拍身上的沙尘。
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沙尘真是无孔不入，两人只在外面待了短短的几分钟，别说是衣服、头发沾满了沙子，就连耳朵里都有沙子的痕迹。
越星文一边掏耳朵，一边说道：“这里的环境也太恶劣了吧？你有没有发现，整个城市连一棵绿树都找不到，路边也没有花草，一片荒芜。”
江平策迅速拂去身上和头发上的沙子，道：“可能是土壤污染的原因，植物没法在这里生存。”见星文的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鸟窝，江平策不由伸出手，柔声说道：“闭眼。”
越星文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他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江平策的手指轻轻穿过他的发间，将越星文头发里的沙子全部抖了出来，然后用手指当梳子，帮他把一头乱发给梳好。
手指温柔地滑过头皮，感觉很舒服。
越星文眯着眼睛等他弄完，这才睁开眼，道：“我知道你最讨论脏乱的环境，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生存半个月，你得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