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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用刀(106)

作者: 四字说文 阅读记录

薛兰令道:“可我永远也不会喝醉。”

有琴弘和道:“难道你还会喝醉?”

薛兰令沉默片刻。

他低声道:“我会一直不知道醉酒是什么滋味,但我会喝了就想要醉。”

屋里燃着一盏昏黄的灯烛。

薛兰令推门进屋,这里就沾了些浅淡的酒气。

他饮的酒不够多。

他绝不是个真的要“不醉不归”、“痛饮千杯”的人。

他做不成那个酒不离身的“酒鬼”。

他关上门,扶着床沿坐下,背靠在床柱前,半阖着眼睛。

就着灯烛,他能看见段翊霜出尘绝世的侧脸。

段翊霜生得很冷。

眉眼冷,气质也冷,总让人觉得霜雪在侧,似伫立了一株傲骨不灭的冰莲。

段翊霜也坐在床边。

很认真地擦拭着那把蓝色的剑。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照顾它,所以这段时日以来,他总要用更多的时间来安抚宽慰它。

他在夜里就会这样擦拭这把剑。

像在呵护脆弱易折的花朵,一触即碎的飞云。

段翊霜的侧脸笼在光里。

他也生得很白。

光衬着他,剑也衬着他,好像这间屋里的所有都在衬托他。

他这么专注,甚至有几分虔诚。

他轻轻擦过第二十遍剑身,手忽然顿住。

因为薛兰令握住了他的手腕。

段翊霜偏头去看。

薛兰令已离得很近,就着这个姿势,酒气都扑在他的脸上。

可这酒气并不闷人。

混在薛兰令平常的香气里,只让香气变得有些浓,带着些许昏人的醉意。

薛兰令问他:“在做什么?”

段翊霜道:“我在照顾我的剑。”

薛兰令顺着他的话意垂下眼帘,居高临下般看他片晌,轻声道:“你都不照顾我。”

段翊霜反问:“你需要我照顾?”

薛兰令道:“我不需要,可你不能不照顾我。”

段翊霜道:“你很不讲道理。”

薛兰令便冲着他笑:“我分明是很讲道理的人,是哥哥不愿意照顾我,所以才说我不讲道理。”

段翊霜晃了下神,他别过头去:“你强词夺理。”

薛兰令却还是笑,甚至还贴在他耳边吹气。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可酒气好像顺着这细微的暖意冲上耳尖,教他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段翊霜只能道:“放手,让我把剑放好。”

薛兰令不说话,握着他手腕的手指也未松开力道。

段翊霜又偏头去看。

薛兰令的眼睛蒙了层雾一般,他轻声道:“求我。”

段翊霜道:“你总要我求你。”

薛兰令道:“你也不是没有求过我。”

段翊霜耳后红了大片:“那也不一样。”

薛兰令道:“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段翊霜道:“如果我能回答的话。”

薛兰令笑着发问:“你和黎星辰说了什么?”

段翊霜心头一跳。

他定定看着薛兰令的脸,那般神情不见任何破绽。

只看见盈盈笑意,似真似假。

段翊霜忽而觉得喉头发紧。

他问:“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薛兰令道:“我好奇。”

段翊霜便又问:“若是我不想回答呢?”

一个答案似乎要用很大的勇气来说。

即使段翊霜明白自己不该这么举棋不定、心生彷徨。

薛兰令也在看他。

那双幽深的眼睛似乎在从上至下的将他打量。

一一看尽了,好像能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他心底的恐慌。

薛兰令依然在笑。

然后他听到薛兰令在他耳边温温柔柔的说话。

薛兰令说:“那就不回答。”

说罢,紧握在手腕上的手指也松开了力道。

被刨根究底追问,他会多想。

被这般轻易放过,他也还是会多想。

段翊霜茫然地看着薛兰令,迟迟未动。

薛兰令便又伸手帮他收好了剑,将剑立在床边斜靠。

泛冷的手贴近了再与他十指交叉紧握。

不一会儿,薛兰令的手就变得很温暖。

段翊霜明白。

这种温暖是由自己带来的。

这种温暖却也能让他自己感觉放松。

段翊霜轻易安下心来,不安的心跳也渐渐趋于平稳。

薛兰令像是在欣赏美景。

他看他在昏黄光影里的脸,仿若在看天底下最见之难忘的绝色。

过了片晌,薛兰令道:“你可以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段翊霜睫羽一颤。

薛兰令又道:“或许哥哥已经发现我是个很坏的人,我不好,我很不好,我会做很多让你害怕又让你讨厌的事情。”

“可我永远也不会停下,在我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之前,我会一直做这样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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