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103)

殊不知此时的柳家正陷入前所未有的遭乱。柳老夫人愁的皱纹都多了好几根，哀叹着问御医：“三郎这病究竟如何？诸位大人可千万得跟老身交个实底！”

王御医道：“小三郎君的病倒没什么，只是这治病的药苦的很，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吃。只要老夫人能说服他将药吃下去，三五日也就好转了。”

柳家大伯母也叹：“这孩子现在犟得很，谁的话都不听了。若五娘还活着……”话说一半，发觉有些不合适，只得收口。

柳老夫人倒不忌讳这些，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是，当初若不是咱们坚持把五娘送到大理寺，也不会毁了三郎。放着好好的文官不当，非得去边关打仗。这脑袋整日别在裤腰带上，咱们做长辈的能不揪心？”

“母亲说的是。”大伯母讷讷应道。

正当此时，珊瑚匆忙走近屋来。将拜帖交到柳老夫人手中，笑着说道：“怪道早上在咱们院子里叫，今儿果然就摊上喜事了。”

大伯母也凑头过去看拜帖：“这么阔气的帖子，谁家的？”

“是裴家。”看完帖子上的内容，柳老夫人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当初原还想让裴家这位九娘与三郎定个亲事，没成想今儿这人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大伯母十分惊讶：“富甲天下的那个裴家？听大郎说，年前雁门关打仗的时候多亏裴家出手相助，否则这场仗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赢呢！”

“还有这等好事？那我可真的见见了。”柳老夫人招手，吩咐珊瑚将裴九请进来。未几，珊瑚便带着一个身穿天青袄子，下身月白马面裙的姑娘走进门来。

柳老夫人眼神不济，招手将裴九叫到自己身边：“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裴九走到柳老夫人面前，恭顺的福身行礼：“裴家九娘，见过老夫人，见过大夫人。”

柳家大伯母没想到裴九竟然也识得自己，止不住的欢心,夸赞道：“这丫头生的好，柳眉凤眼的，像个有福气的。”

柳老夫人也盯着裴九看，见她眉心点着一颗小圆痣，一对凤目水灵灵的透着几分聪慧，当即也是喜爱的紧，分外和蔼可亲的夸赞道：“确实是个好姑娘，我一瞧见你这双眼睛就觉得喜欢，合眼缘的紧。”

“可真是怪哉，叫母亲这么一说，我竟也觉得这姑娘瞧着有些眼熟得很。这可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或许以后真能成为一家人也说不准呢！”大夫人道。

“多谢二位夫人夸赞，裴九着实不敢当。”面对两位夫人花式赞美，裴九宠辱不惊的说了一句。她这般态度，倒是令柳老夫人更加欣赏了：“不知九娘登门是为了何事？”

裴九踟蹰了一下，谨慎的措辞道：“此行实在有些冒昧。前段日子京都城叫积雪封住的时候，柳大人曾派人去裴家送过几次口粮，因着这件事，阿耶阿娘感激的紧，特意叫我过来拜访，也好当面感谢大人的施救之恩。”

“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事……”柳老夫人与柳家大伯母交换了个眼神，笑着对裴九说道：“也许你还不知，三郎前些日子在军营染了点瘟疫，眼下正在家里养着。这不是，刚还从宫里请了御医过来瞧病呢。”

“染了瘟疫？严重不严重？”裴九当即便有些忧心。

“不严重，只是三郎脾气倔得很，怎么劝都不肯吃药……裴姑娘与三郎是朋友，可有什么办法？”大伯母灵机一动，问裴九。

“办法倒是没有，或可以帮忙劝一劝。柳大人向来通情达理，应该能劝的动。”

裴九如此说，两位夫人自然喜不自胜，当即命珊瑚带着裴九去紫竹居。路上，珊瑚将一块浸泡过药水的面纱交给裴九，嘱咐道：“郎中说小三郎君这病能传染，姑娘一会进屋千万要遮住脸，别害了病。”

裴九接过面纱，却并没有想往脸上罩的意思：“多谢你，我是习武之人，体格强健些，应该不需要这些。”

“这府里人人都怕传染，姑娘倒是个大胆的。”珊瑚识趣的不再劝裴九，一路尽心尽力的将人带到紫竹居里，探头跟里面的人招呼道：“四喜在不在？让她出来接一下客人。”转而又跟裴九解释道：“姑娘别多心，奴婢不进去并非是害怕传染，老夫人年纪大了，可不敢随便给她过病气。”

“我省得，珊瑚姑娘可以先走，我自己进去就成。”

“姑娘是个爽快人，既然您不见外，那奴婢真的就先走了。四喜会在里面迎接您，且进去就是。”说罢对着裴九行了个礼，珊瑚转身走了。

裴九一个人慢悠悠的往院里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实打实算起来，她离开这里已经一年多的时间，去年年节还是在这院里过得，如今阔别一个年，院里的布置倒是没变，就连灯笼都还是去年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