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76)

胖妇人见状连忙出声喝止：“自己房里的奴婢干出此等丢人之时，你身为主子本就负有失察之责。如今这事情已经败露，你不继续往下追查，在这里瞎搅合什么！”

“这里是我王家的地盘，遇事该怎么做也得由我说了才算，外人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萧姨娘不忿的说道。

“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如此放肆，难怪外人都说王大人宠妾灭妻，与萧姨娘合起伙来气死了王夫人呢。原本还以为是市井那些妇人瞎说，如今见到姨娘这副专横跋扈的模样，我倒是真的信了。”那位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几句话将萧姨娘噎了回去，转而亲热的拉起裴九的手，说道：“咱们五娘是王家的嫡长女，虽然已经嫁了人，但毕竟身份还在。我看今儿这事她最有资格说话了。”

知府小舅子正在廊下坐着喝茶，闻言点头赞同道：“我夫人说的不错，五娘子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儿这出事，由她出面最好不过。”

王大人却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说道：“婢女与道士私通的事倒好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追查金印的下落。我看这事倒不如放一放……”

胖夫人不赞同的说道：“王大人此话就说的错了，这偷情与偷东西原本就是一回事，分明是这府里有人手脚不干净，背地里偷偷干些欺主的勾当。今日也是叫我们遇见了，索性就追查到底，便是不为了活着的人，也得为死去的人想一想。王夫人为人老实本分，当年与我杜家交情也是不错，如今她虽然走了，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家被人毁成这个样子。五娘，你说是不是？”

裴九点头附和道：“夫人明察，母亲在天之灵定会感激您的。”

“别怕，今儿万事都有我们给你撑腰做主。你尽管查下去就是，若有谁拦着，奶奶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话已经说到这里，萧姨娘如何看不明白。感情今儿搜查金印是假，借着外人的手来整治内院才是真。弄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倒是又不慌了，与跪在地上的道士互相使了个眼色，萧姨娘有恃无恐的说道：“今日这件事，我劝你们都别插手。有些事，不是谁都能管得了的。即便是知府的小舅子也不行！”

“行不行的，也要管一管才能知道。”杜夫人挥手命人抬上两把椅子，与裴九并排坐在廊下。裴九见她有意给自己撑腰壮声势，从善如流的受了好意，吩咐四指：“去问一问哪个是秋香，带过来给我看看。”

王夫人当年在世的时候，这内院里的婢女婆子便分为两派。两拨人马明争暗斗好些年，直到王夫人死才消停了几日。如今见有人出面收拾萧姨娘，原本拥护王夫人的那些下人个个摩拳擦掌，不等四指过去问话，早有两个婆子将秋香押了出来。两只手死死的将秋香摁在地上，其中一个婆子说道：“娘子明察，这个小蹄子就是秋香。她仗着自己是萧姨娘身边的红人，这些年可没少做了腌臜事。她与那萧氏就是一丘之貉，谁也没比谁干净多少。”

秋香被当众羁押在地，吓得嘴唇都青了。哆哆嗦嗦的哭着哀求道：“娘子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真的知错了。”

“你若说错，我便要好好的问一问你，你错在哪里了？”裴九问道。

秋香道：“奴婢不该听姨娘的教唆，欺压府中下人。也不该与那道士勾结，偷窃府中财物……”

“偷窃府里的财物？这倒是真有意思了。”杜夫人冷笑道，“可是为什么今日搜查房间的时候，并未见到任何金银财宝呢？”

“那是因为，每次偷完东西，奴婢都会让他送回道观里。因着给夫人办丧事，这府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生脸，根本无人注意到这些……其实不光是奴婢偷，旁人也偷的。萧姨娘为人刻薄，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打骂下人，大家都怕她，可是偏偏老爷宠信她，夫人这一死，萧姨娘怕是更加变本加厉了。奴婢合计着左右都不会有好日过，倒不如给自己寻一条出路。恰巧那日……撞见了这道士，他对奴婢毛手毛脚的，奴婢便顺势从了他了。”

裴九敏锐的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不依不饶问道：“恰巧那一日？恰巧哪一日？这府里人多面生不假，可你身为萧姨娘的贴身婢子，即便是跑腿做事也应该不会到道士们居住的地方去。你与他第一次见面，究竟是怎么遇见的呢？”

这一回，任由裴九如何盘问，那秋香就如同一只河蚌，如论如何都不敢再开口了。只一个劲对着裴九磕头求饶：“奴婢知错，奴婢该死，求娘子放过奴婢吧！”

见从她口中再也审问不出什么来，裴九便吩咐四指：“将她带下去。其余的下人也都好好盘问，有谁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的，只要肯主动将东西交回，便都饶过一命。若有死不认错的，查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这一句话威力甚大，不等四指将人带走，就有好几个跪在地上哭着交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