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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潮(65)

苗嘉颜小学和初中就是中等成绩,他不是特别聪明的小孩儿,高中能排进前十几名, 这挺不可思议。

陈潮在电话里问他考得怎么样, 苗嘉颜跟他说了,陈潮夸了句:“好样儿的。”

他们不是经常联系,没什么事儿可能一个月都联系不上一回。手机电池不好用了,充满电放着也扛不住一天,苗嘉颜自己去镇上的手机店买了块电池换上,这样就不用每天都充电了。

高中了暑假也要补课,夏天陈爷爷陈奶奶被陈广达接去市里住了一段, 他来的那天是个周日, 苗嘉颜正戴着草帽要去地里。

陈广达攥着车钥匙走过来, 苗嘉颜讶异地看着他,叫了声“陈叔”。

“哎,你好,”陈广达笑呵呵的,说,“长高了。”

苗嘉颜慌忙地往陈广达身后看,陈广达看出他什么意思,笑着说:“别找了,陈潮没回来。”

失望瞬间把苗嘉颜卷了起来,点点头说“哦”,跟陈广达说了再见,走了。

陈爷爷陈奶奶被接走住了半个多月,陈广达想让他们就定在市里算了,老两口没同意。他们在这里已经住惯了,到了市里处处不方便。

他们走的那些天苗嘉颜时常放学回来帮陈奶奶浇浇花和菜园子,还每天帮着喂小鸡小鸭。

等补课也结束了,一年中最热的一段时间就到来了。

一个大晴天,苗嘉颜从衣柜里翻出陈潮送他的那条裙子穿上了。长裙子短了几公分也看不出来,这么看着还是很合身,只是腰那里很窄,显得苗嘉颜很瘦。

宽宽的帽檐遮住脸,路过的人不会多看他。

棉花已经打苞了,最近有人来他们这儿看棉花,苗家一半的棉花都被订走了,定钱给得很大方。苗嘉颜在棉花地里看见了那伙人,他之前一直没说过话,只沉默着干活,有个人就站在他旁边,无聊了跟他搭话。

那人叫了声“小姑娘”,问:“我怎么没看见你们这儿做滴灌呢?你们没埋管道?”

苗嘉颜本来弯着腰给棉花掐顶,听见了抬头看过去。

他这一抬头那人愣了下,看着苗嘉颜的脸,视线微微下移看向他脖子。

苗嘉颜说:“有滴灌,那不是有机井么?”

他往前面指了指,指着那所小红房子,说。

对方三十左右,看着挺年轻的。他看了苗嘉颜半天,才感叹着发出了声表示震惊的语气词。

苗嘉颜身上穿着长裙子,长长的头发垂下来,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绝了。”这人来回观察着苗嘉颜,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

苗嘉颜想走了,站直了转身就要走。

“你还上学吗?”那人问。

苗嘉颜说:“上啊。”

“给你拍张照行不?”那人说完赶紧补充,“我不是坏人啊,别多想。”

苗嘉颜干脆地说:“不行。”

“我就随便拍一张,拍个背影,”这人还在说,“你不用露脸。”

苗嘉颜一脚迈得更远了,边摇头边一脸防备地说:“不行。”

苗嘉颜迅速离开了,到底也没让那人拍照。

因为有一半的棉花都被买走了,并且不用他们收,所以今年没上机器,全部都人工采的,人工采的棉更干净。

买棉花的那伙人是花商,他们买走当观赏花搭着卖的,夏天搞了次活动棉花不够卖了,才临时在周边收。他们的棉花都是自己收,不用人管,也不是一次收完,隔几天来收一批。

国庆假期苗嘉颜帮着爷爷奶奶收棉花的那两天,又赶上那伙人来剪枝。上次那个男的还在,这次又多了个年轻姐姐,二十五六岁,她看着好接受多了。

她跟苗嘉颜说了半天话,又跟爷爷奶奶解释了很半天,拿着手机给他们看。爷爷奶奶不觉得这算什么,说看我们小颜想不想的。

于是那一天,苗嘉颜穿着旧衣服,腰上绑着大大的花兜,里面装了半袋棉花,他跟往常一样干着活,只是在人说“看这儿”的时候抬个头。

他脸上一点妆都没打,干干净净一张脸,额角还带着汗。他眼神里始终带着点茫然,刚开始还稍微有点紧张和局促,后来就忘了。

一天活干下来后来已经忘了有人在拍照,太阳落山苗嘉颜要回家了,姐姐给了他两千块钱。

对方说他们是运营卖花的,开网店,说以后还想找他拍。

苗嘉颜说:“还拍我采棉花吗?采没了,今年没有了。”

对方说:“不拍棉花了,拍别的花。”

“我没有别的花,”苗嘉颜老实地说,“我们家只有棉花。”

“不用你有,我带你去拍。”姐姐看着他的眼神竟然很慈爱,“你跟着我就行。”

“去哪儿拍?”苗嘉颜一听要被带走,摇头拒绝说,“我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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