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天涯(16)

尹紫也看着齐霜天，素雅端庄，微笑却不言语，不清楚到底面前的是怎样一个人。

看出来她的疑惑，齐霜天在她的旁边坐下，转身让侍女散了。

“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尹紫轻轻点头，“我也很是好奇啊，昨天因儿把你送来的时候，我简直难以相信”

说到这里又她想起些什么“我是齐慕因的姑姑齐霜天，算起来也是个公主，过气的公主”

转而又站了起来，“想当年也是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终了才发现老天很公平的，丈夫儿子相继离我而去，大家说我命硬，我那位皇嫂更是唯恐我影响了她的儿子，不准他随意过来，更不想我过去”

她竟是当今皇上的妹妹霜天公主，这些听起来悲伤的事情，为什么她要说给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听，尹紫不解。

“因儿和我的感情很好，可是她母后的原因，已经很久没有过来过。我知道他还是挂念我的，每个生辰都会送来礼物，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孩子。虽然储位一直未定，但是无论长幼还是才华，他都将是最好的人选。”齐霜天意味深长的说。

“夫人您为什么要和我这样一个陌生的人说这些”尹紫淡然的问。

“在你来到这里之前当然没有关系，现在却有，你知道为什么他至今还和齐清一样只是个王子吗？”尹紫摇头，“因为现在的皇后已经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我不明白，不想再卷入任何人的纷争，我只想离开这里。”尹紫听出了齐霜天的弦外之音。她的心早已疲惫不堪，再无别的念头。

“这样淡漠一个冒着危险救你的恩人吗？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被骗到那种地方，是因儿救了你，把你送到这里来。”齐霜天再次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漠。

这样熟悉的话确是刺痛了尹紫的心，那是平然曾经和她清清楚楚的说过的。

“夫人觉得救一个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有意义吗”往事不堪回首，从前她一片真心待人，还是这样的结果，如今已是伤痕累累。

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齐霜天在心里默念。齐慕因昨晚离开前，看着这个女子的关切眼神，是那样让齐霜天难以忘记。

她原以为她可以帮到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心如死灰。

齐霜天握住尹紫的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想你一定经历了太多的苦才会对这世事失望，没有关系。谁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只要你否定。我希望你能看到不同的颜色，一个月，你当是陪我这独孤的老太婆，要是一个月之后你想走，天涯海角绝不拦你”

齐霜天的手，很温暖，就像蓝姨的手，那是尹紫一直想要的感觉，冰冻的心有一角隐隐的动。

齐霜天的话说的在情在理，她不想否定，而她的默许让齐霜天高兴不已。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尹紫刚想开口，一转念又想到了些什么，喃喃回道“我没有名字”

明白她想要一个新的开始，齐霜天看她一眼“云浓鬓密，既然你不喜欢之前的名字，不如我来想一个吧，云浓，怎么样”

“云浓云浓，浓云密布”，不正符合现在的她吗，却听得齐霜天笑着说道“，是云浓鬓密的云浓”。

平然最后的话 

明日就要处决平家，齐慕因在凌轩外踱来踱去，始终还是没有进去。

尹紫冷清的眼神他记忆犹新，但是有人告诉她吗，她又会怎样呢。终了，还是没有踏进去。

法场上，哭声震天。

“冤枉啊，冤枉啊”哭喊的是平相国的那些姨夫人。

天有些阴，数十口人绑了依次跪着。

最前面的是平相国，而后是平然，终日关在天牢，不见天日，他看起来神情恍惚。

站在他们前面的郐子手，举着骇人的大刀，只等一声令下，就挥下刀去。

执行官正是齐慕因，他走下看台，“平相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平相国一语不发，摇摇头。

“我有”一个嘶哑的声音传过来，齐慕因看过去，是平然。

“平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请殿下借一步说话”平然的眼神决绝而悲冽，齐慕因想听听他最后的话。“殿下，小心”机辉担心平然对齐慕因不利，齐慕因挥手示意他不要跟过来。

法场的气氛这一刻变的奇怪，看热闹的臣民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走近了平然，他就势低下头来。平然在齐慕因的耳边说了几句，机辉猜想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