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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67)

萧砚宁略微讪然,不敢再动,谢徽禛没好气:“逞什么强。”

萧砚宁道:“少爷方才不该拉我的,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万死难辞其咎。”

谢徽禛瞪他:“你觉得我高兴听你说这个?”

“……谢谢。”萧砚宁改了口。

谢徽禛帮他脱去靴子,掀起裤腿,他左脚脚踝上一片红肿,应是扭到了。

“不知道骨头有没有错位,回去县城得立刻找大夫。”谢徽禛粗声粗气道。

萧砚宁其实已经痛麻木了,点了点头。

谢徽禛抬起手,萧砚宁注意到他右手手掌上擦伤了一大片,提醒他:“你的手……”

谢徽禛浑不在意,是方才滚下来时手掌正巧撑在一块石头上擦出来的伤,有侍卫过来蹲下为他包扎,萧砚宁盯着看,忽然伸手过去,在谢徽禛擦伤的地方轻轻抹了一下。

谢徽禛抬眼看向他,萧砚宁神情有些迟疑,盯着手指上抹到的粉末看了片刻,再伸手摩挲了一下,回身想去找那擦伤谢徽禛的石头。

“你别动,”谢徽禛再次皱眉提醒他,“你找什么?”

“石头,刚才擦到少爷的那块……”

萧砚宁才说完,已有机灵的侍卫帮他找着了,递过来给他看,萧砚宁接到手中细瞧了瞧,呼吸急促了几分:“这个,似乎是铁矿石。”

谢徽禛当下变了脸色,将那石头接过去,看了一阵又递给其他人,谁都不敢确定,但这个质地、颜色和形状,确实像是他们要找的铁矿石。

谢徽禛站起身举目四眺,放眼望去只有大片已接近干涸的湖水,更远一些的地方是起伏的山脉,在黄昏下显得格外苍凉。

当年那座自他父亲起就在追查的、失踪了的铁矿,真的就在这里吗?

那一瞬间谢徽禛脑子里闪过许多年幼时的往事,最后一幕是他的父亲将他送出东宫,与他说完“不要怕”,转身决然而去的那个背影。

这么多年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当年害他家破人亡的背后,究竟还有多少未尽的真相。

萧砚宁抬起头,他看到谢徽禛在残阳下格外冷肃的侧脸,棱角分明,凌厉而沉重。

仿佛感知到谢徽禛所想,萧砚宁心里不好受,但没有出声打扰他。

片刻后谢徽禛转回头,当机立断道:“我们先回去。”

若东西果真在此处,他过后还得再派人来细查。

有侍卫想要将萧砚宁背起身,谢徽禛走过去搭上语阎手:“孤来。”

萧砚宁没有拒绝,更没有再说不合规矩不合礼教的话,看着谢徽禛在他身前弯腰蹲下,忽然就想起当日在北海别宫中看到的那一幕,怔神片刻,他向前趴到了谢徽禛宽阔肩背上。

谢徽禛避开他受伤了的脚踝,小心翼翼托住他的腿将人背起。

之后一路走得更加谨慎,萧砚宁小声问背着自己的人:“少爷是不是有心事?”

谢徽禛反问他:“问这个不觉逾矩了?”

不待萧砚宁再说,他又道:“没什么,一时有些感慨而已。”

“会好的,”萧砚宁慢慢道,“少爷有上天庇佑,所愿所想皆能如愿以偿。”

谢徽禛:“真的?”

萧砚宁:“真的。”

谢徽禛终于笑了,脚步也更轻松:“嗯,借你吉言。”

第34章 见不得人

再回到寻州是大半个月之后,萧砚宁的脚伤好得差不多,能动之后他们才起身返程。

这段时日谢徽禛一众手下都留在黑水县那头,在仔细搜找过那条几近干涸的内湖后,基本可以确定他们要找的矿脉就在那里,十年前随那七个村庄一并淹没在江洪中,到如今才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且那铁矿脉的规模,比谢徽禛之前预想的还要大得多,当初运去京中的那些,其实不过九牛一毛。

回到寻州已是十二月隆冬时分,天愈发冷了,离年节还有一个月,这段时日寻州、灞州这一带却不太平,入冬之后只下了那一场雪,旱灾未有缓解,饿死、冻死的流民无数,有蒋文渊这个巡察御史在,刘颉等人对赈灾之事格外上心,奈何天公不作美,城外仍不停有流民死去,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谢徽禛以钱珲的名义自掏腰包捐了一笔银子救济灾民,有他这位巡察御史的小舅子带头,那些地方官也不得不叫家里人掏出银子来,城中富户争相效仿,捐钱捐粮,总算没叫势态更加恶化。

谢徽禛这回去灞州确实赚了钱,做戏做全套,他特地从京城带来的那批毛皮在黑水县高价脱了手,再从灞州进了一大批能卖去北方的货物,俨然当真是来这南地倒买倒卖的商客。

之后他还叫自己手下那些侍卫分成几队,以采购为名,雇崇原镖局的镖队去往江南各州府,甚至江南以外的其他地方,大肆采买货物,以借此摸一摸这崇原镖局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