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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197)

“可不是第一,要不然袁相也不会瞧中了晋王,想叫他当女婿。”一个冲而去,另一个赶紧掩了她的口,像是一对姐妹,妹妹多饮了两杯酒,面颊烧得一团红,姐姐才要告罪,卫善便摆一摆手:“叫人给她上蜜梅冰盏解解酒。”

看她面上并无怒容,当姐姐的依旧告罪,掐了妹妹一把,那个妹妹确是醉了,挨了掐还晕晕乎乎的,靠在姐姐身上,“哎哟”一声叫起来:“姐姐又掐我了。”醉中也不知在跟谁告状。

卫善跟着又问:“那第二是谁?”

几个人拿帕子掩了口,一个胆儿大的,凑进了挨着她说:“第二是你大哥。”

卫平?卫平不常用京中,自去了清江,都快一年不回来了,婚礼治丧都不曾回来过,不意竟能排第二,卫善一听就笑了,捏着花枝把每个人都瞧上一回:“那你们哪一个想当我大嫂。”

她不玩笑的时候,面色雍正眉目间隐含威仪,一笑起来,猫儿眼弯弯的,叫人一看就心生亲近,原来与她少交际的,只知卫善生得美貌,人又尊贵,极得宠爱,此时方知,原来永安公主是个极好的性子。

没到下午,几个人早已经熟了,其中有御史的女儿,大理司卿的女儿,除了袁妙之不曾坐过来,都是地地道道的立嫡派。

卫善说定了下回要请她们去府中赏花:“这个园子我可花了大功夫,这会儿眼看着要开八仙花了,只我一人独赏岂不没趣儿,你们要有相熟的,也都一并带来就是。”

越是相熟,话越是能说得开,杨家姐妹今日总算不曾穿一样的衣衫,荷花红的是姐姐,杏子色的是妹妹,学了南边的式样裁了裙子,比诸人都来得更晚些。

杨宝盈与杨宝丽久不露出面,两人原来咋咋呼呼,也有几个交好的人,可杨家一倒,走得近的这一年里又陆续外放贬官,再不复当日的气焰,竟安安生生坐在台上,一改骄矜之气,同坐的原来并不相熟,竟也能传菜递花,好好坐着说一回话了。

看她们这样,几个小姑娘也有叹的,杨宝盈原来都要定亲了,帖子都走过了,只说八字不合,又被退了,想到京里那些流言蜚语,都替她感叹,女儿家的清名最要紧,传出这些话来,她往后可还怎么定亲呢。

反是大理寺卿师琅的女儿,师清如一语中的:“心中藏奸,作恶多端,来世不报,现世要报。”她在家中听见父亲哥哥们说卷宗事,虽没有证据定论杨云越杀了亲兄长,可从他逼害嫂嫂的手段来推,也绝不干净。

几人知道她能在家里看案卷,倒不奇怪,还劝她说得和缓些,只有卫善多看她一眼,难得正色:“大道如此,与人无咎。”

云台宴从日午到傍晚,御花园里挂起各色宫灯,设着各色锦帐,从宫市街里挑出伶俐的太监,设了个小小街市,卖些杂色的玩意儿,也有民间游戏,套圈顶碗猜灯迷,三三两两往里去,立时就热闹起来。

这些个太监在宫市街中多年,与民人小贩一般无二,招呼吆喝学得像极,倒不像是在宫中,提着篮子买卖些零碎物,是这些高官女眷从没玩过的。

卫善和师清如两个逛了一圈,夜色一暗,她便一直在等消息,秦昱侍机而动,杨宝盈又是有求而来,一模一样的酒也已经预备好了,只消把二人引到一处,话传开去,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卫善是个急性,这会儿却耐着性子赏玩宫灯,才刚提起一只荷花灯来,便被个姑娘拦住了去路,卫善识得她,她在宴上一直坐在袁妙之身边,此时目光灼灼盯住了卫善:“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身侧就是扎彩灯的二三十株花树,冬日此处腊梅盛开,是赏梅花的去处,此时腊梅未开,正好结彩挂灯,花树下灯火明灭,卫善在这儿不往远处走,就是知道秦昱正在其中,拎着一只双头牡丹灯寻偶。

再晚就集在素心阁赏梅台上拜月,秦昱再等就没了机会,虽魏人秀不曾饮酒,他也只得赌上一回了,卫善蹙蹙眉头,并不想同她去:“不必借步,就在这儿说罢。”

那姑娘看她一眼,也不知是面上烧红,还是灯花映面,咬着唇道:“晋王如此才干,公主怎么能只求自己享乐,该为晋王着想才是。”

卫善刚知道自家夫君是京中排行第一,这会儿就碰上了一个劝她别拖丈夫后腿的,两人挨得极近,她说完这话倒气壮了些,眼睛直愣愣的盯住了卫善:“公主这样,带累了晋王声名……”

京中这几月里替秦昭鸣不平的人多的是,可说到卫善跟前来的,这还是头一个。但凡男人荒唐,就都是女人挑唆,浑不相干也要跳出来指责。何况两人从没想着遮掩,先是跑马打猎,跟着还要在庄上请宴,越是胡闹越好。

那姑娘还待要说,卫善一眼撇见小顺子在树下给她打暗号,知道人已经往里头去了,也顾不得眼前这人是谁,随口说道:“鸡与鸡并食,鸾与鸾同枝,你是何人,拦我去路,冲撞了我,可知罪责?”

第192章 姐妹(显示不出的伪更)

卫善出口一字不脏, 骂得却极难听,那姑娘不意会听见这么一句重话,面上涨得通红身子摇晃起来, 咬着嘴唇泫然欲涕, 还当她自己说的是都是大道理,反受了辱骂。

她身边的侍女唬得面色发白, 灯火底下抖着嘴唇, 拉扯着自家主子, 若是这事儿闹大了, 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卫善撇她一眼,眼中不怒, 反而带着笑意, 没把话说得更绝,身边人也只听她发怒, 不曾听见前头那几句荒唐话, 若是被人听见, 一家都不必作人。

虽然好笑, 却也要追究, 扫了沉香一眼, 沉香立时知机,过后便去打听这是谁家女儿,满口的规矩妇德,自己却不成体统,管人夫妻闲事。

这姑娘眼看就要晕过去, 才刚壮出来的声气一下子便没了,两个丫头死死扶住了她,若是在此处昏过去,事儿就闹大了,知道自己姑娘也是听了挑唆,急得要哭,卫善却不曾发落她们,绕过走开,一路往林子里去。

师清如跟在身边,瞧了一场好戏,她严正刻板,性子像她父亲,一听卫善这话,就知道是留了情面的,对她刮目相看,心里起了敬意,说道:“这位是新任太常寺卿家的女儿。”

卫善一怔,她还以为是哪个袁相一系的文官女儿,谁知竟是曾文涉的女儿。曾文涉这些日子一路升任,从四品升到了从三品,与大理寺卿师琅官阶相同,怪道师清如会识得她,可她怎么竟会坐在袁妙之的身边?

想着便瞧了师清如一眼,师琅是个中立派,却又不跟胡成玉相干,他执掌大理寺也是今岁才刚升上来的,办案铁面无私,从来都要在从四品上打转,谁知今岁开春会一下官升两阶。

秦昭在家时便道今年官场必有大动,正元帝一升一降都叫人摸不着头脑,有些升调的官员,名声不显,却跳了两阶,师琅便是如此。

卫善片刻便笑:“管她是谁。”

师清如见她无意探听,便不再说,花树下几个穿短打灰衣太监戏耍起来,火把一燃立在花墩上顶碗套碗,人们的目光被引过去,看热闹的看见那两个太监耍得卖力,再有眼尖的,一眼便扫到杨宝盈挽着齐王的胳膊。

灯火之中看不清齐王的脸色,却能见他眉眼俊俏,比身为女子的杨宝盈还更秀气几分,杨宝盈分明知道被人看见,半个身子却挨在秦昱身上,原来没看见的,此时也看见了。

正元帝和卫敬容两个正在素心阁上赏灯,此处冬日赏梅绝佳,一眼能望得到梅林中央,底下三三两两这许多官眷女儿,颇为热闹。

正元帝本不耐烦看这些灯,可如意要看,她从没见灯会,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两只手揪着父亲的衣襟,半步也不肯离开栏杆边,正元帝对这个女儿,很有几分耐性,两个小儿子又陪在身这,秦昰一会儿用花灯哄妹妹,一会儿领着秦晏吃点心。

素心阁中很是热闹,正元帝眉间略有倦怠神色,这么个热闹法,想起儿子来,问王忠道:“东宫挂灯了没有?也给东宫挂些灯罢。”

卫敬容扶着他:“已经赐过去了。”外头孝尽了,东宫女眷们的孝期还未过,能住在宫中已经算是好的,赐下几盏宫灯,太子妃领头谢恩,也不愿意出去交际,抱着承吉在廊下看转花灯。

心悦殿中也挂起两盏宫灯来,碧微叫饮冰把去岁秦显拿过来的莲花并蒂挂在房中,看着那灯直到夜色将起,亲手点亮,熄去殿中烛火,给肚里的孩子讲《千字》《论语》。

正元帝点一点头,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卫敬容挽着正元帝,等着那火把燃起,见梅林里火光一燃,眼光便扫过去,她还未开口,徐淑妃先道:“那不是齐王么?怎么挽着个姑娘。”

一从宫妃都在楼上赏灯,徐淑妃开了口,卫敬容便笑了:“还是你眼睛尖,果然是昱儿,你仔细看看挽回得是哪家的姑娘。”

正元帝听见来了兴致,眯着眼睛望出去,模模糊糊一片灯火,不似她们瞧得这样真切,到底年纪大了,眼神不济,问道:“他倒手快,是哪一家的?”

乔昭仪轻声道:“看着像是杨家姑娘,齐王有心了,还送了一只双头牡丹灯。”从南边流传过来的款式,情人爱侣之间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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