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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345)

她这番话漏洞百出,咬了秦昱又咬姜碧微:“她一心想要害我,我分明在阁上呼救,她怎么躲避起来,是想叫我也死在阁上。”

自个说着竟信以为真了,搂着承吉哭个不住,承吉的脾气不能对卫敬容发,对姜碧微发起来,搂住母亲的脖子,对她道:“打杀她!”

他此时还是小儿,等他长大,这样的言语便是圣旨,卫善掀了帘儿进去,睨了甄氏一眼,扶住姑姑的胳膊:“成国公已经去麟德殿了,李太姬指甲断裂,根根带血,只怕齐王身上也不好看。”

说着有意无意扫了一眼甄氏露在锦被外的手,养尊处优,指如白玉,指甲修得莹润有光,哪里是曾经反抗过的模样,甄氏不意卫善也在,满面通红,指尖一缩,想到她总是帮着姜碧微又道:“姜太妃见死不救,还请母亲主持公道。”

齐王尚且不知甄氏反咬一口,他急饮烈酒,又把酒倾倒在衣衫上,装作吃得烂醉,又让小禧子不拘到何处去捉猫儿来,李太姬死前反抗太过,他手上的红痕瞒不过人,总得找个出处。

承吉在她怀中就是最大的依仗,甄氏紧紧搂着儿子,心里怕得打抖,齐王看着柔情脉脉,对她更是处处小意体贴,谁知竟会这样心狠心辣,她紧抱承吉,虽看着卫敬容,话却是说给卫善听的:“请母亲责罚姜太妃。”

魏宽就等在门外,肩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便是力巨如他,也担不起来,比之当日正元帝在时还更疲累,不论是太后失德,还是齐王失德,都有一番动荡,待知道太后指证齐王欲行不轨,李太姬撞破此事被齐王勒杀之后,他便领着人去了麟德殿。

秦昱尚且不知甄氏反咬一口,他急饮烈酒,又把酒倾倒在衣衫上,装作吃得烂醉,又让小禧子不拘到何处去捉猫儿来,李太姬死前反抗太过,他手上的红痕瞒不过人,总得找个出处。

魏宽推开门就见秦昱醉倒在榻上,太监咬死了说他午膳之后就在吃酒,吃了醉了,一直都睡在殿中并不曾出去过,还有一个曾翰林替他作证。

魏宽却不管什么翰林,着人扯起秦昱,他心里明白正元帝当日是中风不能说话,若能说话,也留不下秦昱这条命到今天。

秦昱确是有几分醉意,不及温酒饮了半壶,冷酒下肚更易醉,摇摇晃晃喝斥面前人:“大胆。”

魏宽一挥手,曾翰林便被人架了出去,他自然要嚷嚷出声来,说魏宽对齐王无礼,他手下的兵力又拉又扯是侮辱朝庭命官。

魏宽管不得这些,指着小禧子替秦昱醒酒:“让你们王爷清醒清醒。”

小禧子一句大胆卡在喉咙口,秦昱去做了什么他自然知道,这么快魏宽就追查上门,他绞巾子的手不住打抖,根本使不上力,好容易绞了巾帕敷在秦昱脸上,秦昱这才醒了几分,认出面前人是魏宽,打着酒嗝问:“成国公所来何事啊?”

他假借酒意掩饰慌张,摇摇晃晃还待坐下,心里不信这么快查他的身上来,李太姬不是独身来的,可底那人不曾见到他,至多是个宫人,出了这事为了保命也不敢说话,正觉得此次还能逃脱,就听魏宽道:“太后娘娘告齐王殿下欲行不轨。”

秦昱刹时酒醒,盯住魏宽,他确是饮多了酒,吃得满面飞红,本就女相,此时更添艳色,倏地哼笑出声:“什么?”

魏宽看着他笑,待他笑完了才道:“人证物证俱在,齐王殿下可有话说?”甄氏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连那条罗带也说得暧昧,她这辈子也不曾巧言过什么,为了自保倒把谎编了个八九不离。

秦昱在女人身上还从未失过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甄氏会反咬他一口,她吓得只知道哭,秦昱急声让她收拾东西,怎么也取不出那条系腰罗带,勉强收拾干净了,又有人来报说羽林正在宫中找李太姬,两人匆匆分道,咬死了不知便罢,谁料她竟蠢成这样。

秦昱到此时还不惧,指着魏宽先泼一盆污水:“成国公,你恨我动你兵权,便如此诬赖于我,曾大人与我同坐饮酒,醉后又同榻而眠,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两名兵丁上前去,撸起秦昱的大袖,只见他胳膊上确是条条道道,小禧子跪倒伏地:“这是这是猫儿挠的。”

他就跪在秦昱脚边,被秦昱踢了一脚,踢得小禧子想起之前的吩咐,奔到窗前大声嚷嚷:“成国公要冤杀齐王。”

他一语未毕,羽林已经抢上前去,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曾翰林还在外头,见状跟着吵嚷起来,麟德殿中俱是翰林院的讲师,姚谦接了卫善的信报,跑了一趟曾家,跟着又急进宫来,此时挺身而出:“成国公这是要造反么?”

他声音洪亮,与曾翰林两个互换眼色,曾家等这个时机已经很久,魏宽寸步不让,不肯交出羽林,既然如此只好早点把这顶帽子给他扣上。

羽林在皇城中作乱,还欲冤杀齐王,传出去不论旁人信或不信,曾家都有借口京北大营的兵力来勤王,秦昱推开兵丁上得前去,满眼轻蔑看着魏宽:“成国公不过摄政,难道要替秦家坐江山?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动我。”

魏宽满腹气性被这一句激了出来,他担摄政一职,京中尽传魏家要谋反,让他忍气吞声直到此刻还在退让,可曾家秦昱却步步紧逼,羽林军不动,他先动起来,反手扭住了秦昱的胳膊,待他杀猪似的痛叫起来,才道:“你说我敢不敢。”

曾翰林欲直冲进来,被羽林团团围住,他不住使眼色给秦昱,秦昱不住挣扎,与魏宽拉扯起来,哪里动得了魏宽分毫,直撞上在魏宽胸前,反而弹了出去,人还在醉中,几步一退,竟栽倒在铜香炉上,脑袋磕在瑞兽首上,顷刻间血流如注。

秦昱捂着脑袋,见一手是血,人竟昏了过去。被羽林抬出麟德殿,甘露殿宣了太医,甄氏还是不肯出蓬莱殿,到卫敬容说要抬着秦昱与她对质,她这才抱着承吉到了甘露殿。

人证物证件件俱全,甄氏见了秦昱反而不敢再说是被他强迫,只一味哭泣,缩身在承吉身后,承吉对殿上诸人怒目而视,知道魏宽最凶,对魏宽道:“杀了你!”

这话他常听,自然而然学了出来,魏宽盯着这个丁点大的孩子,身上穿着皇帝常服,握着刀的手越来越紧,卫敬容喝斥承吉一声:“住口!”

承吉又瞪向卫敬容,他被魏宽看怕了,反身一把抱住了甄氏,若是不知内情,还当是魏卫两家在欺辱孤儿寡母。

卫敬容端坐殿上,曾文涉在外求见,她不等曾文涉进来,便与魏宽道:“齐王是先帝之子,虽犯大罪,也要留得性命,就此贬为庶人,甄氏言行不谨,就让她在小瀛州中正身修心。”

第343章 鬼门(上)

甄氏抱着承吉不住央求, 说她是为了承吉求药, 这才中了秦昱的奸计, 怀里抱着承吉怎么也不肯撒手, 承吉再痴也知道这是要分离他和母亲, 拦在甄氏身前,红着眼盯住卫敬容, 把上前来抱他的宫人嬷嬷伸手推开。

曾文涉进殿来时, 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也不必问究竟出了何事,儿子早已经在宫道上与他细说过了,急急奔上前去,挡在承吉身前,一付铁骨忠臣的模样:“魏宽贼子, 岂可忤逆君王。”

承吉与曾文涉在麟德殿中几乎日日相见, 等长大了, 就再也没人能够违背他的心愿, 他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的话,就是曾文涉教导他的。

不论是甄氏还是表兄, 都说曾文涉是清官, 是对甄家对他最好的人, 师傅们偶尔对他严厉,曾文涉必要从旁劝阻, 又许他吃点心少定功课, 原来正元帝在时日日都要习字, 一笔字已经写得很有模样,谁知曾文涉道:“陛下是帝王,帝王岂可耽于小技。”

跟着又同他说些古来帝王沉迷绘画书法而亡国的,劝导他道:“陛下有心习字是件好事,万不能将这看得太重了,当心怀天下。”

如今心怀天下他没说,只是从此承吉便连字也写得少了,日日要在御花园中玩上半天,只觉得曾文涉是这些臣子之中最听他话,最为他着想的。

这会儿见了他,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曾文涉扭身便对承吉道:“陛下莫怕,臣来护驾。”跟着反身对魏宽道:“你若不是心有异志,为何执刀上殿?”

魏宽带刀进宫是正元帝当年特许的,除他之外,武官解刀进宫,魏宽到得此时反而不怒了,看了眼端坐殿上的卫敬容,竟不告退便转身出殿,还记得承吉满是稚气的那一句“杀了你”。

曾文涉一腔忠君之情无处宣泄,卫敬容道:“是我的旨意,这件事闹出来难道光彩得很么?”

曾文涉的矛头还直指魏宽,正要强辩羽林军是魏宽的人,听的是魏宽的话:“素馨阁中究竟如何无人知晓,凭这事要将太后软禁,如何能够服众。”

“太后性子浮燥,让她去小瀛州中是清修,何来软禁之说。”卫善开口驳回,看曾文涉的模样,姚谦也该办成了事,今日之前不成,今日之后也该成了。

甄氏依旧还在哭泣,曾文涉来时还气得七窍生烟,此时倒觉是桩好事,眼角余光投在甄氏的身上,要是太后被人害死,陛下危在旦夕,北衙三卫便不会再听魏宽的号令,三卫一向都在正元帝的手中,只尊御令,是听正元帝的遗诏方才归到魏宽手中,要是魏宽谋反,北衙三卫自当保护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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