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声(2)

“相配，考上了大学了没有？”一个中年妇女从离井口最近的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把芹菜，右手还提着一把菜刀，面带微笑着跟我说话。

“现在还不知道，一个月后等通知！”我微笑着很自信地回答了她。其实，等她走进屋里以后，我的心才开始慢慢地从高处掉下来。我能考得上大学吗？我在自己反问自己。而且，这次参加考试的，我们全村就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比我小两岁的男孩。他在省重点中学读书，而且成绩相当的好，而我在县级中学读书。如果他考上了大学，我没有，那么……

一想到这里，我就没有继续再往下想了。我抬起头来，无意地瞟了一眼枝叶茂盛的皂荚树，然后提起脚步，经过古井，再顺着石阶，走到了我的行李旁；再挎上包袱，手提书箱，依然装作很自信的样子，向前走去。路经人群的时候，别人问得都是同样的问题，而我也是回答着同样的话语。

第二章 小娇

回到家中，我御下身上的行李，然后径直地扑向了床上。屋里没有人，很宁静。他们全部都外出了。开门的时候，也是我自己掏钥匙的。我躺在床上，两目注视着屋顶黑漆漆的瓦片。一会儿，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他今年八岁，。样子很可爱，大大的双眼皮望着我的时候，奶声奶气的叫了我一声“哥”。他不是我的亲弟弟，他是随后母一起来到我们家的后母的儿子。来的时候，他还才三岁。那年，虽然已是春耕时节，但是天气还很冷，他被他妈妈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嫩嫩的脸蛋。他妈妈有事的时候，她就把他放在床上，我就过去看了一下他。起初，他看见我的时候，就嚎啕大哭。随着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慢慢地，他也熟悉了我，以后就再也不哭了。

跟随着他妈妈来的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姐人长得不错，眉毛、眼睛、鼻子都还端正，就是右手多出了一个大拇指。二姐姐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而且还是双眼皮。尤其是她的眉毛，长得太美妙绝伦了。整整齐齐的黛黑黛黑的，而且还是呈新月形状，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柳叶眉。她的眉毛，多一根不行，少一根也不行；多一根眉毛就显得累赘，少一根眉毛则显得有缺陷，挺不自然的。而且又不平顺。她的鼻子高耸挺拔、平顺笔直；她的眼睛温柔深遂，黑白分明；还有她的睫毛长得特别特别的与众不同，又粗、又密、又黑且又长。我们在一起的岁月里，我曾拿我的睫毛跟她的比，我发现她的睫毛是我的两倍长。她的前额宽敞美丽；她的脸形呈“目”字形状；嘴巴不大不小，笑起来的时候，一口整整齐齐的牙齿雪白晶莹。牙与牙之间紧密排列着，不曾发现有什么空隙。整个五官配合得又太和谐精致、太恰到好处了。正面看她的时候，犹如沐浴在三月和煦的春风里，浑身舒服极了。当她双目注视着你的时候，她那双深遂不可见底的黑眼珠，仿佛让你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里去。而她的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世上每一位爱美眉的男人。侧面看她的时候，则是另外一番美，如果说正面看就是东方典型的女性美的话，那么侧面看则是西方标准的经典美女之美。

我最近一次看到她是在去年的五月份。我在家里，她一清早就挑着一副空担子从家门口经过，看到我的时候，她就稍驻足向我打了一声招呼，叫了我一声“哥”，然后离去。我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内心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哇噻”！那年，她才刚满十三岁。

后母来到我们家时是距我妈妈逝世后两年的时间里。当时，我家里一贫如洗，因此供养不起她的三个孩子。于是，后母就把她的二女儿留在了她的奶奶家里。几年后，她的奶奶就把她送到了我们家里来。父亲就跟后母商量，最后决定，送一个女儿给别人收养。送谁呢？大女儿当时十四岁，二女儿当时十二岁。二女儿小娇，长得可爱，又挺聪明，送给别人有点太可惜。但是送大女儿给别人，当地还没有这样的习俗。于是，他们就不得不忍痛割爱的作出决定，把他们最喜欢的女儿小娇送给别人收养。

起初，收养她的是一个开代销店的个体户。他本人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开店的同时，也承包了几亩田地。因此，全家人生活还过得挺殷实挺幸福的。前面我所叙述过的她正挑着空担子从我家门口经过，正是被他清晨叫去干农活的。起初他们一家人相处得还挺融洽、挺和睦的，一段时间内还都相安无事。可后来，三个孩子就慢慢地发生了摩擦。结果就是他们两个孩子就经常的欺侮她。一次在农田里，小娇跟他们俩哥妹吵起来，后来就是三个人扭在了一起。小娇被他们打得直哭直叫的，而且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恰好小娇的姐姐放牛经过那片田地。此时，他们正被她姐姐看见了，于是两姐妹就同他们打起来了。他们又是对骂、又是动手的。后来在村里的好心的婶婶们的劝架下，他们才平息了这场打斗。虽然平息了这场打斗，但是回到家中，她却被她的养父养母大骂了一顿。而且，他们还跑到我家里来上门告状。说小娇如何如何的撒野，他们供养着她，她不但不知道珍惜和感谢，而且还处处跟他们的孩子大打出手、大吵大闹。最后，他们对父亲和后母说，他们收养不了她了，而养了她一年的所有费用，也不用我们还了。只是把小娇推到了我们家里来，然后匆匆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