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声(5)

濂溪河从我们肥沃的田野中穿插而过。村前的安定河也是它的一条小支流。它是从上游分化出来的，而后又在下游投入了它的怀抱之中的的一条小河流。濂溪河上有一座桥。它是一座平板的带有十一个方孔的水泥桥。它就位于大坝下方的两米处。是我们全村自筹资金在八十年代建造的唯一一座通向我们村的树林的桥梁。

夜幕还未完全垂下，我们就已经来到了河坝边。宝塔的门被钥匙紧紧地锁着。里面放着我们很多还未晒干的刚刚收割回来的稻谷。今天晚上，我们就打算在这宝塔的上面铺开席子守夜。我打开门，从宝塔的里面搬出了木梯，然后把它斜靠在宝塔的墙壁上。小娇先上了去，而后我就把席子、毯子一起拿了上去。这座宝塔是一个正六角形的建筑。只有一层，宝塔顶平坦，并且边缘还被一块块砖石环绕着。中间插着一根很大的铁管，大约有两米高。用拳头一击，则会发出像古寺庙里的钟声一样的轰鸣。

我把席子铺好，然后提着一个里面装着香皂、洗衣粉、毛巾，以及衣服的胶袋，就往宝塔下面走去，并同时告诉小娇我要下河里去洗澡，叫她在这里等我。她说她也要随我一起去，于是，我们就一起下了宝塔。

我们穿过庭院的大门，径直地来到河边的石阶旁。这里距离河坝有一百米之遥，河坝水落的声音，在这里听上去已经是很微弱了。因此，夜还是很宁静的。而且，宁静得又很美丽。萤火虫忽闪忽闪地到处乱飞舞；附近的山丘，在月光之下显得就像一头巨大的骆驼；濂溪河畔郁郁葱葱的高大的树木却又把这条河流掩蔽得越发神密——不知道它流向那里去，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流来。

我把东西摆放在石阶上，然后脱掉身上的衬衣和长裤，接着就一头扎进了那黑黑的濂溪河里去。水不深，平着肩膀。我一会儿缩进水里，游到另外一处地方去；又一会儿仰躺着游回来。而岸上的小娇则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生怕黑暗的河里再也看不到我冒出来一样。

洗完澡以后，小娇说她很会洗衣服，今晚她一定要帮我洗衣服。于是，我就让她帮我洗了。月光之下，我注视着她帮我洗衣服的每一个动作。一搓一摆，以及她此时此刻面部所表现出来的满意和高兴的神情，都已经永远地烙在了我的心上。

我们躺在宝塔上。她睡在有毯子的席子上，而我就睡在用薄膜盖在地上的“床上”。我们的头靠得很近，但是身子却形成了一个“八”字形。今晚的月亮很圆，而且云淡风轻。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我们互相都能够看清对方的脸庞。

我们商量好，等到天边吐出鱼肚白的时候，我们就立即起身到树林里去采蘑菇。

过了一些时间，我们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渐渐地，我发现她已经熟睡了。而我却难以入眠。我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平躺着身子。此时，我耳边被充斥的是大坝水落的“哗啦啦”的声音。其余的再什么也听不到。我望着天上圆圆的皎洁的月亮开始发呆。而且思绪到处乱飞扬。一会儿我想到高考，考场上的不如意，现在还让我感到心痛；一会儿又想到小娇，想到这几天来我们共同度过的快乐的日子；一会儿又想到她痛苦的经历。一个不幸的残缺的家庭，会给孩子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啊！如果她是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即使是在农村，至少也不会遭受到像她现在这样的处境——贫穷、受侮，就连自己的美好的前途也托付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就开始有点酸痛起来。于是，同情她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充盈着我的眼眶。

我侧过身子面对着她。此时，她正睡得香。月光下，她美丽的脸庞却是显得这样的恬然，似乎她已经摆脱了这种不幸的遭遇和痛苦。

命运选择了缘分，而缘分又让我们相聚在一起。此刻，我内心正在强烈的运作。我发誓，今生今世我都要保护她、关心她，甚至是爱她！

一会儿，我又再次回想到了这几天来的故事。同时，我又在思忖，并且还是在苦苦的思忖，小娇到底喜不喜欢我，甚至是爱不爱我！她现在年纪还小，再加上她的腼腆的性格和害羞的表情，恐怕喜欢也是难以启口。于是，我就不再在追想下去了。还是等她长大了再说吧！

听她这么一说，于是，我的内心就立刻无比的兴奋起来。顿时，我的瞳孔也一下子增大了好几倍。

第五章 深山共随

我们按照昨晚商量好的，今天我们要到树林里去采蘑菇。

清晨，路上还很黑。我打着电筒，她随我并肩地走着。路上我问她，这么黑你到树林里去，你害不害怕，她回答我说，有我陪伴她就不会害怕。我又问她，你昨晚半夜醒来的时候，就一直都在看我吗，她嗯的一声就没有说话了。稍过片刻后，她又对我说，她说她长大了以后，她要嫁在村里。我问她嫁给谁，她没有说话。我转过头去望了一下她的脸，看不清楚，天还太黑了。我又继续问她是不是嫁给她养父养母家的哥哥，她一口就否定了。开始，我还误以为她是不是在村里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后来问她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这时我的心才放下来。说着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