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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139)

傅明华应了一声,看了碧云一眼,没有推拒。

谢家几房男丁在谢应荣的带领下一一进来,崔氏自然便没功夫与傅明华说话了。

当日傅明华才到江洲时,见了些人便已经觉得谢家人多了,可今日才知道到底谢家有多少人。

她长于洛阳长乐侯府,平日见的人便只得那样多。傅家只是新兴的贵族,底蕴太薄,虽装模作样在傅老侯爷故里建了祠堂,可傅家的亲戚并不是特别多。

根本见不到谢家这样的盛况。

除了谢氏子孙前来拜寿之外,还有江洲有名望的人都来了,宇文氏的人也在其中,还有不少读书人,有些甚至是当世叫得出名号来的,徐子升也在一批小辈中,跟随在太守之子王制仁身后,一旁站着傅明华早就见过的丁鲂等人。

丁鲂自然也见到她了,却不敢装出认出的模样,只是转头看了徐子升一眼。

当日岳阳楼上时,徐子升曾言燕追与傅明华身份,丁鲂其实早已经心头有底了。

虽说此后他也不敢相信,还曾想拜谢府,但始终晚了一步,燕追早就已经离开了。

不过从傅明华的身份,也能证实徐子升猜测不错,可惜当日错过了好时机。

前来拜寿的人过了一个半时辰,还有大半候在谢家府外,迟迟不肯离去。

有下人在外张望,祝氏身侧的嬷嬷出去了,不多时回来与崔氏身侧侍候的嬷嬷侧头一耳语,崔氏却装着没发现一般,那嬷嬷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并抬头看了傅明华一眼,崔氏却像是没有反应似的。

傅明华被这嬷嬷一望,便也觉得心中不对头。

事情惊动了太夫人身边侍候的人,可见并不算是小事,那嬷嬷又看她,这事儿应该是与她有关的。

她转过身,看了江嬷嬷一眼,低声吩咐:“去打听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江嬷嬷应了一声,不着痕迹的退了下来。

厅堂中不少人都如人精一般,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幕,崔氏目光转了过来,看了傅明华一眼,又将头别开了。

她年纪大了,身上衣裳首饰又是厚重,撑了半天也是疲累得很,但她却身体坐得笔直,丝毫没有失礼之处。

直到贺寿的人都上前叩了头,又由崔氏领着祭拜了祖宗,给早逝的谢太爷上了香,一番仪式之后,才各自开席了。

到了此时,傅明华也是累得很了,不过她脸上却仍维持着微笑,江嬷嬷打听了之后回来了,趁着替她布菜的功夫,在她耳边小声道:“是长乐侯府与昌平侯府的人来了。”

白氏仍不肯死心,傅明华出门前,她所提的让白家的人与傅明华同来的提议遭拒了之后,她仍是让昌平侯府的人候在了洛阳至江洲的必经道上,可惜半路被燕追打发了。

不过昌平侯府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而退缩,虽然惧怕燕追,但在得知了三殿下已离开之后,昌平侯府的人仍抱着:殿下虽然不与我们同路,但错过了讨好三皇子的机会,也不能错过与谢家结交的机会。

毕竟燕追虽然不允白滔同行,但并没有说过不允许他们向谢太夫人贺寿的。

带着礼来讨好人家,就不相信谢家会将人拒之门外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吵闹

昌平侯府的人这样一想,正好半途与抱着差不多相同想法的长乐侯府来人遇上。

两府的人候在了谢家大门外,说是与谢家有姻亲关系,吵着要进来。

昌平侯府前来的人仍是白氏侄儿白滔,而长乐侯府来的人则是过继到长房沈氏名下的傅临钰。

当时两府人进不来,在府外吵吵闹闹的,还说着要见她。

谢家的人倒是沉得住气,崔氏听了这消息也未露出怒容,反倒令人将这两拨人领进了府中,免得他们在外头嚷嚷着总抬出傅明华的名字来。

江嬷嬷说起这事儿,既觉得羞耻,又有些愤怒,耳朵都感觉发烫,有一种丢人现眼丢到了江洲来的感觉。

莫怪谢家的人瞧长乐侯府傅家看不上,光凭这两府作派,便可见两府的人是什么德性了。

“此时他们还窝了一肚子火,说是花了钱找气受。”嚷嚷着要讨回公道,请太夫人出面给个说法。

就这两句话,又更使谢家鄙夷他们了。

江嬷嬷因为白家、傅家丢了傅明华的人而有些郁闷不快,那头崔氏脸上却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还派了丫环过来让傅明华过去挨着她坐。

崔氏嫡亲的儿媳、孙媳、曾孙女等便不少,若她不唤,这一桌子是没有傅明华位置的,最多也就是将傅明华单独摆个小桌子,高高供起来罢了。

碧云与碧青一听崔氏派来的丫环传话,便将傅明华椅子拉开了。

这一桌子人坐的全是四族长辈,就连傅明华当初曾见过的大舅母崔氏也是坐不得,她一坐下来,几位长辈便都热情殷切的与她说起话来。

坐在崔氏右下手一侧的妇人神色冷淡,看到傅明华过来时,脸上的笑容也是带了些疏离冷漠的样子,她是崔氏长媳,是当今崔贵妃的嫂子,也是傅明华之前见过的崔四郎以及传闻中崔十娘的生母,同时她也是傅明华的姨母,谢家祝氏之长嫡女,谢氏的亲姐。

她对傅明华的态度并不如其余崔家的妇人热情,显然心有芥蒂。

前几日太夫人与傅明华说过话后,便让人将崔四郎遣回了青河,崔大太太此时若是热情一些,傅明华怕是反倒要怀疑。

江嬷嬷在一旁还有些担忧,怕谢氏会心中不快之下拿言语刺傅明华,但出乎江嬷嬷等人意料之外的,是大谢氏从头到尾未有提过半句,若不是她脸色冰冷,对傅明华并不热情,怕是人人都要以为她与傅明华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儿。

她甚至连小谢氏都没有提上一句。

桌子铺开了一席,谢家里虽说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今日情况又有所不同。

众人都不是什么眼皮子浅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当真放开了肚皮去吃。

傅明华也只是拿筷子碰了碰唇,就怕吃得多了,等下总是会起身,失了礼。

谢家席开百桌,摆在不同的厅堂。

晌午傅明华回屋换衣服时,碧云在她耳边小声道:“说是江洲一带有名望的人都来了,三老爷也送了礼过来。”

碧云嘴中的三老爷,自然是指在江南任通判的傅其彬了。

他是没有被谢家邀请为堂上客的资格,就只是人到礼不到,相较于白家人以及长乐侯府的人,傅其彬这样做无疑是让人印象好多了。

傅明华没有说话,任由江嬷嬷替她脱下裙子,换上了新取来的衣裙。

今日要出席的是重要场合,那裙子自然也是繁复无比,三人同进为她穿,也是忙了好一阵。

碧云又道:“太夫人之前已经令虞娘替奴婢送了去疤的膏子。”

她当时就是当着众人那么一说,傅明华没想到她会转头在这样的场合,真将这事儿记上了心。她沉默着没有出声,动作一下便僵住了,碧云有些局促不安,停了手中动作,小声就道:“要不奴婢将这东西想方还回去。”

“不用了。”

傅明华叹了口气,碧云背上的伤疤是为了她而留,太夫人送的膏子必定不是凡品,她抬起胳膊让江嬷嬷替她系上腰裙:“就抹着试试看,兴许有用也说不定。”

碧云就跪了下去,神色认真:“娘子不必替奴婢担忧,就是没有这道疤,奴婢也是决定将来要自梳了的。”

若是这药收了使傅明华为难,那么她便还回去。

“谢家这是气数未尽。”

傅明华示意她起来,又叹了口气。

外头有下人进了屋,在外室便跪了下去,细声细气回话道:“娘子,太夫人请您过去。”

傅明华换好了衣裳,又重新洗了脸,匀了膏子敷上去,听到太夫人相召,她又领了人朝崔氏房中走。

太夫人屋里人都散了大半,各自回去重新梳整,只得已经梳洗过的祝氏陪在她身侧。

崔氏这会儿也换了一身衣裳,将上午时穿的厚重诰命服换了,头发也重新梳过,看到傅明华一来,崔氏便笑道:“是这样的,长乐侯府的人说要见你一面,我是来问问你的意思。”

虽说崔氏说得是轻描淡写,但傅明华却能透过她那张笑脸,看到她眼中的意思。

长乐侯府的人若不是闹得太凶,怕是崔氏压根儿不会来说与她知道。

此时来问她意见,便是长乐侯府的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她想起了如今住在府中的谢氏,说不准长乐侯府的人是已经知道了谢氏的事儿,所以才认为有恃无恐,大肆开闹。

一旁祝氏捏了帕子抚了抚鬓角:

“他们翻墙进屋,看到了你的母亲。”

虽说祝氏话中没有说长乐侯府半分坏话,但这一句‘翻墙进屋’,却比直打了长乐侯府的耳光还在凌厉。

傅明华沉默着没有出声,祝氏便叹道:

“今日总之是你曾外祖母生辰,我已经让人安顿了他们,只是见不见他们一面,还得看你的意思。”

江嬷嬷听着这话,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从崔氏房中出来时,江嬷嬷就忍不住道: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派了个庶出的前来给太夫人祝寿,这不是打人脸么?还翻了墙进来,完全是落了您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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