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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175)

傅明华叹了口气,想起当初那个看着贺元慎,眼睛都会发光的姑娘,如今竟然也学会了争宠。

崔贵妃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元娘,你怎么看待此事?”

“不瞒您说。”

傅明华握了崔贵妃的手,认真的道:“我想起三公主。”

“她?”崔贵妃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燕玮行事冲动,完全没个章法,又看不清形式,实在又蠢又嚣张,令人厌烦。她不知傅明华怎么会提起燕玮来,“好端端的,怎么就提起这样一个人来?”

天热口干,崔贵妃正要转头拿了茶杯,傅明华却早就瞧见,捧了茶递到她手中。

崔贵妃接过来了,愣了一愣,正要说话,傅明华已经拿了生绡扇,替她摇起风来:“三公主虽说性格不讨喜,但这才是有母亲护着。”

正是因为有容妃在,为燕玮遮风挡雨,使得这位生来便尊贵的三公主从未尝到过人间疾苦。

哪怕是简叔玉谋反之事后,也是容妃跪在了宣徽殿前替她求情,她半点苦头也未吃得。

没经历过风雨,才会此时骄纵自大得可笑,行事全无章法。

相较之下,容三娘当初也是如此。

她有容妃、容家照护,当初郑国夫人在生时,必定是对女儿千骄万宠,是以那时的她傲气与娇纵都写在了脸上。

当时能不给傅明华脸面,能光明正大表达对贺元慎的爱意,曾几何时,这位小娇娘也终于开始学会自己谋划,懂得以子嗣逼嘉安帝决择?

她的孩子能不能怀,嘉安帝心中是最清楚的。

若真是有情有意,这几年哪会使她偷偷摸摸。

崔贵妃沉默了下去,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却是很快笑了笑:“提这些做什么?我倒是要瞧瞧,这回她又使出什么方儿,来解决这困境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了然之色,傅明华与崔贵妃异口同声:“容三娘不得活命了。”

二人都是一个意思,崔贵妃愣了一下,便拍了傅明华的手大笑:“好元娘,真是我心头肉。”

连她想什么都清楚。

傅明华抿唇一笑,将头往崔贵妃胳膊上靠,崔贵妃便摸了摸她的肩,感叹道:“哪知阿沅生了个好女儿,倒便宜了我。”

提起了谢氏,傅明华也不说话,却是想起了容妃今日那张微笑着的脸来。

女儿被打,燕信在朝中如今无论是声望、地位、名声都不如燕追,她却能表现得如此镇定,怕是背地里会有什么小动作。

她嘴角边笑容更深,脸颊在崔贵妃胳膊上轻轻蹭了蹭,眼睛便缓缓眯起来了。

燕追派了人便过来传话,说是要过来接她。

意思是说让她准备一番,说了话随时要走人。

傅明华便有些害怕了,坐在凳子上不肯起来。

崔贵妃觉得有些奇怪,她让静姑去将清点好的东西收拾起来,一并让人送到三皇子府,一面就好奇的问傅明华:“怎么了?可是两人拌了嘴?”

但看起来又不大像。

燕追对她十分上心,当初益州回来时,受了重伤还惦记着她,鄯州得胜归来后,那目光看得崔贵妃都能察觉出他心中之意,分明就是对傅明华十分喜欢的样子,成亲之时亲力亲为。

这新婚夜才刚过,怎么可能拌了嘴呢?

崔贵妃回过神来,燕追不大可能惹她生气,王府后宅又十分干净,连侍候的宫女都不曾有过,怕是傅明华心中有事了。

傅明华确实有事,她有些害怕燕追,若考校她功课字画倒还好,可偏偏新婚之夜有些难过。

只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好意思跟崔贵妃说?

她只有含糊的暗示:“您不是喜欢我陪您说说话……”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没有注意到外头燕追的身影已经从左侧回廊绕了过来,出现在宫门之外:“改日我进宫,陪您住……”

“说的什么,这样亲热,带都带不走了?”

傅明华还没来得及将:‘陪您住上几日’,这话说完,燕追的声音便将她话打断了。

崔贵妃低头捏了手指掩住嘴唇忍笑,傅明华一脸呆滞,与她平时冷静模样不同,看得崔贵妃又更想笑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听话

燕追神情温和,倒负着双手进来,似闲庭信步。

走到崔贵妃身前,先是行了礼,才站到傅明华一侧,伸手摸了摸她头。

崔贵妃心中满意,让人搬了凳子来,使他坐下。

燕追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也就是不准备再留下来了。

崔贵妃也不勉强他,只是一天时间里还没找到机会与儿子说上几句话,此时好不容易见到人了,他又要走。

“与皇上说了些什么?”

她只字不提早晨燕玮挨打之事,随口问了一句,燕追就道:“鄯州如今稍定,益州、凤翔府等也需要另外安排人,一些后续之事却是需要处理,去年秋后新提的几人,皇上有意任用,问我哪个适合。”

崔贵妃听了便十分欢喜。

嘉安帝有意重用他,如今这样的事也听取他的意见,又委他兵部职务,朝中燕追声望也是很高,东风压倒西风,这样是很好的。

“皇上看重你,这是好事,凡事你多磨练一番。”崔贵妃殷切叮嘱,燕追点了点头,她便欢喜的让静姑再多添些补身的药材进去,想了想向傅明华笑道:“我有几套首饰,年轻时候戴的,你跟着静姑去瞧一瞧,看中了哪套便拿去戴。”她这是有意支开傅明华,与燕追说话的。

傅明华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跟着静姑走了好几步,还感觉燕追的目光落在她后背心上,使她有些紧张。

崔贵妃喝了口茶润喉:

“你如今成亲了,我心中也是高兴的。只是有些事,一时片刻是急不来的,需得徐徐图之。”她缓缓提醒,燕追便心中一动:“元娘跟您说什么了?”

他话一说出口,便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中了崔贵妃计。

果不其然,崔贵妃笑着就问:“你说说,她能跟我说些什么?”

燕追便闭口不应了。

崔贵妃叹了口气,这儿子越大越是不好哄,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都不大容易。她又问了几句鄯州的情况,后头静姑领了傅明华出来,崔贵妃才放两人出宫了。

看他们一走,崔贵妃便笑:

“宫里人多时便觉得热闹,有人陪着说说话时间也易过,这人一走,便觉得宫里都冷清了。”

静姑去送燕追夫妻,崔贵妃身侧侍人黄庭便上前拿了美人锤替她敲腿,讨好道:“若是您喜欢,便时常召了王妃前来陪您说话就是了。”

崔贵妃摇了摇头,想起之前燕追的样子:“若我要她来陪着说话,王爷又该谁来说话?”

黄庭想也不想:“王府之中侍候的人尚早,不如娘娘做主,选几人赐下,既可服侍王爷,又能为王爷开枝散叶,还可以使王妃得空,进宫陪您说话……”

他眯着眼睛,之前还脸色温和听他说话的崔贵妃听到此处,跟着笑了两声,他再凑得近了些,手上动作不停,还要再开口,崔贵妃已经提起脚,重重一脚踹到他胸口之上。

黄庭没料到崔贵妃会如此,反应过来时也不敢躺,被踹到胸上。

虽说崔贵妃力道不大,没有将他踹出什么重伤,却也将他踢得一个踉跄,滚倒在地,爬起身来时便跪在崔贵妃脚跟前浑身直抖。

崔贵妃理了理裙摆,望着头点地,一副卑微模样的黄庭看,冷笑着道:“狗东西,学会挑拨离间了!”

她语气阴冷,黄庭便更害怕了。

静姑回来正好瞧见崔贵妃让人将黄庭拿了下去。

“这阉货怎么惹了您不快?”

崔贵妃便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未怒未消:“追儿与元娘正是新婚之时,若我添人,恐怕两人都会心里对我生出隔阂。”更何况崔贵妃出身四姓,四姓向来不纳小,不抬房,有时男人在外糊涂,但房中却仍算干净。

若燕追自己有那个心,她也就管不得那样多,但若燕追没有那个意思,她何苦去讨人厌烦呢?

傅明华又不是生不出来孩子。

崔贵妃想了想,眉头皱着:“查一查,他与承香殿的人有没有联络。”

若她糊涂,听了黄庭的劝,与燕追离心,怕是容妃睡着也要笑醒的。静姑应了一声,而这会儿承香殿里,容妃微笑着歪靠在美人榻上,握了一块美玉把玩,听着黎媪说起燕玮脸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受了惊吓厥了过去,醒来便大喊大叫说胡话时,便将掌中玉握紧了,有些用力,指关节都发白。

“女史说了,就是仔细温养,也会留下疤痕。”

黎媪小声的说,容妃便闭上了眼,掩住了眼中的神色。

那张随着年纪越涨,而越添风韵的脸此时看不出喜怒,若不是那紧紧握起来的手,黎媪恐怕是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侍候在容妃身侧多年,她对这位主子的心思也不是十分了解的。

“她就是不听我的话。”

容妃叹了口气,缓缓睁了开眼,声音有些低柔,听来柔媚动人,却又似一只蛇紧贴了人的肌肤游走,在耳旁吐着舌头,让人不寒而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黎媪知道,她此时怕是已经怒火中烧了,却又强行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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