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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233)

大唐之前,御史台并无实权,而是大唐之后,由太祖定法,御史地位才水涨船高,官职虽低,却可弹劾百官,使满朝文武、王公惧怕。

御史应该以自身为表率,否则谈何监督百官?

意思是使陆长元不要纵容妻子许氏善妒,而将妾室、子嗣留在陇西,任其自生自灭,不闻不问。

陆长元当时听说,便脸色煞白,回头半晌,才保证要将庶子接回洛阳之中。

他是有苦说不出,思来想去无可奈何,箭在弦上,几日之后无法拖延了,才派了前往陇西接人。

五月初五端午节,嘉安帝有意要观洛水之上竞渡。

碧蓝跟傅明华说着自己才打听来的消息:

“听说容大人寻了一些样貌、身段皆不差的美人儿,意欲在此次竞渡之中夺得头筹,以讨皇上欢心。”

容涂英此人在逢迎拍马上倒是有些本事,傅明华微笑着。

天气渐热,她换了厚重的冬装,只着淡紫轻绸宽袖上衣,粉色抹胸将饱满酥胸及衣裳包裹在其中,挽了简单的发髻,一串珠链绕过她挽起来的长发,结在发髻左上侧挽为了一朵珠花,以金链坠着珠子垂落下来,显得秀丽而又雅致。

那峨眉淡扫,吐气如兰,碧蓝也看得入神。

“听说除此之外,靖王府、庄简公府等都寻了人,想要讨皇上欢心。”

一旁紫亘接嘴。

下人间也有小道消息传递,尤其是像碧蓝等人这样的大丫环,与不少权贵之家有头有脸的丫环婆都有些交集,能探听得一些消息。

只是是真是假,消息有没有用,还得靠她们自己分析。

傅明华对于容涂英媚上之举并没有什么兴致,她伸出匀了丹蔻的右手,顺着自己的乌鬓抚了抚:“幽州可有消息传来?”

听她这样一问,碧云等人便都摇起了头。

幽州没有消息传来,只是远在鄯州的燕追却有信件捎回。

银疏拿了信还未到屋,傅明华便已经迫不及待出了院子去迎银疏。

她望着那经过磨损,信件边沿已经有些泛白发毛的书信,一下便捂到了自己胸前。

那信上仿佛带了燕追气息,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比自己想像中的更要思念他。

从二月离开洛阳,算起来他已经走了足足有两个月了。

她拿了信件转身,顾不得还未回屋,便在游廊下除去了封口的腊,打开了信封。

里面并不是装了信纸,而是另又装了一封信,她愣了一下,抽出来时,上面才写着:爱妻元娘亲启。

她的眼眶便隐隐有些发热。

傅明华握了信封在手掌里,半晌舍不得拆开,指尖描着他写下的字,那熟悉的笔迹仿佛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落笔如走龙蛇。

她描了又描,好一阵才将信件拆开,走了两步,看前方另一侧有亭台,摆放了桌椅,便顺势过去坐了下来,有些雀跃的将信抖开。

碧云等人识趣的没有跟过来,她嘴角边含着微笑,信上燕追写了满满三页思念她的话,又详细写了一番如今他在鄯州,短时间内暂时不能回来。

“一种相思两地愁。”她轻声念头,仿佛燕追在她耳边说:“昨夜喝了几杯酒,夜里醒来,却似回到洛阳,如回了王府之中。”

她坐了半晌,碧云过来唤她时,傅明华才回过神,自己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您虽然贪外间凉风徐徐,可园中蚊虫却多,不如奴婢们拿烟熏过,再备上绡纱,您再坐会。”

碧云温声向她建议,傅明华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信纸折了起来。

“不必了。”

龙舟竞渡在宫北面的鱼藻宫举行,等到了竞渡那日,傅明华也早早进了宫中。

崔贵妃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寒光闪烁。

宫里有一白玉长廊,直通落霞阁,那阁建于水上,陈代悼帝好享乐,使人以水底铺了青白二色玉石,再养了不少锦鲤。

从阁楼之上放眼望去,能将远处洛水尽收其中。

第三百五十五章 急求

水边此时停了好些龙舟,岸旁一众美人儿十分醒目。

崔贵妃眼里带着不屑之色,嘴上却不肯吭声。

容妃笑意吟吟倚在嘉安帝身旁,与嘉安帝轻声说着什么,不时便发出几声妩媚的笑容来。

“为了寻得身段相似的人,上明近来一直在苦苦寻找。”

容妃掩了唇,媚眼如丝,看了崔贵妃一眼:“信儿见上明辛苦,便时常替他分担一些,有时也替他做些要事,却总是帮了倒忙,上明就教他说,多读些书。”

“他近来看了孟子,颇有心得,还请皇上得空了,指点他一番才好。”

崔贵妃就在一旁故作纳闷:

“容大人不是身兼数职,乃朝中大忙人,如何有闲心去寻那些女子,行这纵乐之事呢?”

嘉安帝听着两人说话,伸手撑着桌子,眯了眼睛,神情慵懒却并不制止。

容妃便笑道:“若是庸碌无能之人,自然做了公事,无暇再顾及其他,甚至还要再出纰漏。”

她话里意有所指,崔贵妃笑容发冷,容妃才笑得更艳了一些:“可是上明自小便十分聪慧,办完了差事,闲暇时间便多了些。”说到这里,容妃挽了嘉安帝的手:“皇上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嘉安帝不置可否,眼里掠过一丝锋芒,勾了嘴角没有出声。

阁中太后也在,端了茶碗,淡淡说了一声:

“信儿是皇室血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委任容涂英行使教养皇子之职。”

容妃的脸色便微微一僵,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傅明华抬起头来,恰巧就看到容妃转身与太后说话,没有注意到她身后倚着桌子的嘉安帝眼中露出的讥讽之色。

一整天时间里,落霞阁中欢声笑语,嘉安帝似是对容妃格外纵容,还赐了她一对白腻如脂的玉如意,可是傅明华却难以忘记嘉安帝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阴冷神色。

她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

临出宫时,她看着崔贵妃强作镇定的脸色,又安慰了她几句,才将回王府,便听下人来与她回话,说是姚释请她前去外院一趟!

前来请她的下人语气急促,傅明华顾不得回院落换身衣裳,便让人先抬了她去外院之中。

自燕追离开洛阳以来,虽说曾与她言明,有事只需寻了姚释便成,但这两个多月时间里,姚释却从未来寻过她。

这位先生名声很大,傅明华之前也曾远远的看过他,却从未与他说过话。

此时到了外院,她才将下轿,便见姚释与她曾见过一面的徐子升,以及另外几位中年文士都候在大门之处,看到傅明华前来,其中一位年轻的男人脸上露出喜出望外之色,朝她轿辇奔走了过来,离抬轿的婆子五六步距离开外,他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大喊:“小人乔子宁,求王妃救拙荆一命!”

碧云打了帘子,傅明华捂了胸低头下轿,便看到乔子宁急得满头大汗,此时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记得燕追曾说过这个乔子宁,乃是姚释所认识的有学之士,祖上乃是簮缨世家,不过没落了,投靠了秦王府,在府中为燕追幕僚。

傅明华也不去与他寒暄废话,直接便问:

“发生了何事?”

姚释上前一步,与她说道:

“乔妻卢氏开罪云阳郡主府的姓朱的一位管事,遭郡主府的人拘走了。”

他也不啰嗦,直接便先说了结果:

“若递王爷拜贴,怕是卢氏反倒要受其害。”

燕追得罪燕玮很深,若是得知乔子宁的妻子在郡主府中,乔子宁是燕追的人,又受他器重,怕是云阳郡主性情娇纵,反倒卢氏会遭她毒手,以泄她心中之恨。

姚释倒是智计百出,但遇上云阳郡主这样的人,其他方法都不大好使。

如今之计,最好的结果便是傅明华亲自上门要人,与云阳郡主撕破了脸,打她个措手不及才好保卢氏周全的。

若是早些时候,姚释少不得也要自己想办法捞人。

但是自那日西都侯府苏氏成婚,傅明华路遇容涂英,却不卑不亢,才使姚释放心使人将她请了过来。

“查查李彦安此时在何处。”

傅明华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

她的想法与姚释不谋而合,姚释便笑道:

“李二郎君此时便在珍宝阁,娘娘寻到了他,又该如何?”

傅明华抿了抿唇,看了乔子宁一眼:

“不过是以人易人罢了。听说这李彦安腹中有些文采,姚先生手里有一卷王氏后人书法,‘请’他前来王府好好观摩。”

她咬重了‘请’字,姚释目光里笑意连连,点头称是。

“请人去知会云阳一声,就说府中有人在郡主府里作客,请她亲自将人送来。”傅明华微笑着,转头吩咐紫亘,让她寻王府的人去一趟云阳郡主府:“若卢氏有半点损失,便切了李二郎君一根手指。向郡主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

说了这话,紫亘点头应是,一旁姚释嘴角边笑意便更深了,连连捻着胡须点头。

乔子宁也是心中稍安,由下人扶起来之后,转过身去整理仪容。

姚释身旁徐子升等人忙着去‘请’李彦安,乔子宁则是跟在二人身后,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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