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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236)

只是说了话,看身边的人领命离开了,她才坐回了椅子上,态度有些刻薄道:“你救得了这贱婢一回,我就不信你能救两回!往后你可要将人看好了,否则哪天死在外面,不要怪我。”

此时自己的目的达成,傅明华也懒得与她多说,任由她放了几句狠话,又坐了一阵,才听外面的人回话说公主府的人已经来了,将卢氏送回,傅明华才吩咐了人将云阳郡主送出去:“李彦安已经在外间等候,云阳快去吧。”

燕玮恨不能抓花了她的那张脸,眼中凶光闪了又闪,才拂袖离开。

屋里狼藉一片,傅明华含了笑,吩咐人收拾屋子,又重赏了今日拦住燕玮的几个婆子,府中才消停了。

只是这事儿并没有完,夜里傅明华就听说昨天夜里王植岁及郭翰来了府中与姚释说了会话。

第二日早朝之上,王植岁便弹劾云阳郡主,行事失常。

“昨日傍晚,云阳郡主硬闯秦王府,打伤侍卫,凶神恶状。”

第三百五十九章 见我

御史台中,唯容涂英马首是瞻的郭世伦等便冲王植岁怒目而视。

说起来,这王植岁已经是第二回弹劾云阳郡主了。

朝上容涂英握紧了手里的象笏,心里暗自思索着是不是要使个法子,将王植岁除去,以便一劳永逸。

云阳脾性急躁,性格一点便爆。

当初王植岁因为燕玮与李彦安在珠宝阁中嘻闹,不过是在去年水祸之中,便被这王植岁参了一本,而后燕玮守在宫门前,鞭打了他。

此后王植岁越发变本加厉,处处与容涂英一党作对。

容涂英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手指捏紧了笏板,心中对燕玮即烦且厌。

只是无论如何讨厌燕玮,毕竟也算是‘自己人’,也不能完全不管。

他抬起头来,中书省下高辅阳便笑着上前一步,道:“大唐地广物博,自嘉安以来,国力强盛,每年任职的官员一步步增多。”他顿了顿,长长揖礼道:“王大人在御史台任中丞,深得皇上信任,该做的是皇上一双眼睛,监督百官言行。”

高辅阳说到此处,停了片刻,眼角余光落在前方低垂了头的容涂英身上,又低下头微笑:“又何故三番五次,总是难为孀寡之妇呢?”

王植岁咧了咧嘴,忍住了眼中的狡黠之色,义正言辞道:“此言差矣!当初简贼胆大包天,乃无君无父之辈,云阳郡主能重回洛阳,此乃好事,高大人莫非替郡主叹息?还是高大人有感当年祖辈之事,心生同感?”王植岁一张嘴皮子了得,说了这话,不等高辅阳反应过来,又立即道:“昔有护国公保家卫国,怒擒逆贼,今有秦王英武不凡,斩杀简氏奸人!”

高辅阳听他这样一说,登时大怒,指了他便道:“你……”

当初高辅阳的父亲高士信乃是汉东郡公刘挞手下,效忠于前朝晋王杨元德,曾起兵谋反而被诛。

只是当时的太祖深明大义,知道高士信谋反之事与其妻、子毫不相干,才没使高辅阳受其连累。

可此时朝堂之上,王植岁明知而故意提及,相当于当众打了高辅阳一耳光,高辅阳年纪不小,涵养虽够,但听了这话依旧是火冒三丈。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嘉安帝敲了敲椅子扶手,警告之意十足,险些破口大骂的高辅阳回过神来,忍了怒火冷笑:“王大人好利的嘴舌。”

“不过说的是事实,理直所以才气壮罢了。”

王植岁‘嘿嘿’笑了两声,这话又气得高辅阳一阵憋屈,忍了半晌,才退了回去。

容涂英的眉头皱了皱,郭世伦又站了出来:

“无论如何,郡主乃是皇上血脉,此次大闹秦王府,兴许是事出有因,也不过是妇道人家之间一点争执罢了。”他看着王植岁笑道:“高大人话说得不错,王大人又何必总拘泥于妇人之事呢?”

“当日王大人弹劾郡主,却遭郡主鞭打,莫非王大人怀恨在心,有意报复?”

门下右侍中李如度也出列问了一声。

王植岁便道:“若为皇上办事,臣连这身皮囊亦可舍了!”他挺了胸膛说话,容涂英一党看他这模样,心里都不由骂他:装模作样,巧言媚上。

“又怎么会在意郡主鞭打之恨?只是郡主闯入府中,直言要带走李彦安,也实在失仪。”王植岁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莫州刺史李彦辉近两年来官职升得很快,虽说皇上善待有功之臣,但臣怀疑,李彦辉居功而自傲,放纵家人行事无道,其弟仗着洛阳之中有郡主撑腰,便横行霸道……”

他口若悬河,苏颖等人本来以为他告的是云阳郡主,却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又告起李彦安来。

这才纷纷明白过来王植岁之前弹劾公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怕是他真正的意图是想要透过李彦安而寻李彦辉晦气。

想到这里,高辅阳等人顿时心中暗骂王植岁狡猾。

一时间两派争得不可开交,朝会之上吵得面红耳赤,直到下了朝,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臣之间却是剑拨弩张,苏颖等人争得汗流颊背,退了朝等嘉安帝从丹凤门离开,几人才相互回了建福门外的待漏院,相互之间冷着脸,连话也不肯多说一声了。

容涂英进去喝了杯茶,又掏了帕子擦脸,整理了一番,苏颖等人前去时,他才微笑着道:“下朝之后,让人传令到李府之中,让半山来我府中,我有话要与他说。”

苏颖弯着腰,微微颔首。

容涂英又拿了帕子擦头,将帕子整齐叠好,塞回袖口中,再喝了两口茶,才站起身来。

当天晌午,李彦安垂头丧气来到了容涂英府中。

他由下人领进容涂英的书房时,容涂英还在办公事。

书房桌面上摆着宫内一些繁琐的折子文档,这些都是要记下来归档整理的。

时至今日,容涂英完全可以将此事交付给旁人,可是他凡事却亲力亲为,事事不假他人之手。

他奋笔疾书,虽已年长,但气度轩昂,仪表不凡,如谦谦君子一般。

可是李彦安却不敢小瞧了他。

自己的兄长李彦辉能有今时今日,完全是因为容涂英数次三番提拨之故,李氏兄弟都十分惧怕他。

哪怕容涂英在面对李彦安时从不说一句重话,反倒言语温和,但李彦安每次在受他召见时,都异常慎重。

他进来之后,也不敢出声,看容涂英忙于公事,他连话都不敢说,深怕扰了他,就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动作,直到容涂英将手头的事告一段落,才搁了笔,抬起头来。

“半山来了。”

他微笑着,仿佛才发现李彦安进来了般,态度亲昵,一面又让下人上茶,一面手一挥,示意李彦安坐。

维持同一个动作久了,再加上紧张,李彦安只觉得此时手臂一放下来都在颤抖。

但他却不敢露出端倪,他心里十分明白,容涂英唤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走到一旁椅子下,沾了些椅子的边坐下了。

第三百六十章 重伤

容涂英的目光看得他心中发慌,李彦安背便挺得更直了。

幸亏送茶的下人进来打破了这一室沉默,李彦安几乎是长松了一口气,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了热茶。

五月的时间天气渐渐已经热起来了,可他自进屋之后,却手脚冰凉发颤,这滚烫的茶杯被他捧在手中,李彦安竟丝毫感觉不到杯子灼手。

“半山,今日早朝有人弹劾你的兄长元甫。”

容涂英喝了一口茶水,才抿了抿嘴,将杯子搁到了桌子上,发出‘喀’的一声轻响。

李彦安便轻轻一抖。

今日早朝的事,他已经听说了,知道御史中丞王植岁弹劾他的事。

“在这样的时刻,”容涂英低垂下头,抚了抚自己手背:“半山,你应该更谨慎才是。”

李彦安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目光,落到他撑在桌面上的双手之上。

奋笔疾书许久,可容涂英此人性情严谨,手上却没沾半点墨,反倒干干净净的。

屋外阳光透过撑起的窗洒落进来,他的指尖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艳红似火的感觉来,仿佛染满了鲜血似的。

寒意一阵阵从脚底沁出,风从撑起的窗柩吹了进来,掀动着桌上被纸镇压着的宣纸一角,发出细微的声响。

李彦安吞了口唾沫,没有出声。

容涂英抬起头来,仿佛发现了他的紧张一般,冲他安抚似的一摊手:“不要紧张。”

他话虽是这么说着,但是阳光洒在他身上,他轻微的动作,那阴影便似张牙舞爪一般,让李彦安更紧张了。

“怎么回事?”

容涂英问了一句,李彦安便结结巴巴的回了:“那日,我在珍宝阁……”

他将当日的情景大概说了一遍,当日他在珍宝阁里品茗,欣赏大唐之中颇有名声的孙十一娘舞剑,正欢喜时,秦王府的人却态度强硬的要请他前往秦王府,说是姚释得了幅画,要请他欣赏。

李彦安此人虽然不如他的兄长李彦辉那般勇武、聪明,但好歹也知道他靠的是容涂英容七爷,与秦王府的人是死对头。

只是当时还没轮到他拒绝,秦王府的人便凶神恶煞掳了他就走。

当时李彦安还提心吊胆。

近来兄长风头正盛,虽说因为李彦辉步步高升,洛阳中他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但同时李彦辉也曾数次让人写信给他,令他谨言慎行,提高警惕,免得遭了人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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