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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398)

嘉安帝当初将他教得很好,人人都在当他因为定国公府薛晋荣的事而恼怒,对长公主等人拒之宫门外,不肯听长公主的哀求时,他却已经想得更远,在想着要如何将太祖当年放出去的权势,一点一点的收回了。

“南诏要收。”燕追看她含着笑意望着自己看,一双杏眼目光柔和,不免放轻了些声音,自己心中的打算也不瞒她:“此次凌宪造反一事,灭他之后除了可以杀鸡敬猴,最重要的,”他捏了捏傅明华手,“也是要趁机将权限收回的。”

傅明华轻轻的应了一声:

“南诏是大唐燕姓所有,不是武安公府周家的。”

燕追眼里浮现出笑意来,心中更是爱她,恨不能脱了鞋爬上床与她搂到一起,哪怕就是说说话也是好的。

“大唐兵力向来分属各地,此次容涂英、凌宪谋反一事,你也瞧出了。”

他的神情渐渐严厉了,沉声道:

“周家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久了,时间一长,容易养出另一个凌宪来。”

哪怕周家忠君爱国,可是长时间呆在南诏不挪窝,容易使周家拥兵自重,时间一长,也易养出气候。

大唐此时还建朝不足百年,兵强马壮,趁此时机收归南诏是最好的。

当初太祖重赏有功之臣,封赏毫不吝啬,当年是大大安抚了人心,可同样也是留下了隐患的。

“皇上在世时,对于这些事,心中也是担忧。”

只是嘉安帝为了剿除洛阳之中这些盘根错节的世族,对外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只是将目光盯准容家,把清除各地王公勋爵掌权一事,留给了儿子来处理。

“我只希望,将来把这江山交到昭儿手上时,他能够更轻松一些罢了。”

以前没有儿子时,燕追只是野心勃勃想将权势收归自己之手,如今有了儿子,便更迫切希望能将这大唐江山理得更顺,将来使他路能更好走。

他话里隐隐透出已经是将才刚出生的儿子当做继承人看待的心思,傅明华一手被他握着,一手去勾自己垂在胸前的一束长发到耳后:“三郎……”

她才刚唤了一声,外间就有侍人道:

“皇上,中书令、尚书令、门下令、同平章事……”那侍人一连念了好几位大臣的名:“求见。”

燕追便将她手放进罗衾之中,为她掖了掖被子,叮嘱道:“你歇一阵。”

傅明华便咽了之前原本要与他说的话,点了点头。

燕追大步离去,她想起之前燕追说的话,却又有些睡不着。

他信任她。

所以早早就在她面前透出有意立两人长子为储君的意思,这种信任远比当初的他在两人婚前婚后曾许过的诺,诉过的情更重要。

她脑海里浮现出两人之间点点滴滴,越发觉得心中甘甜如蜜。

薛嬷嬷进来为她按摩身子时,傅明华还没睡着,她双颊绯红,也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薛嬷嬷等人都上榻碰到她身体了,她才回过神来,似是吓了一跳。

第六百零八章 容妃

傅明华向来少有失态的时候,她年少性情却贞静,举止进退有度,性情沉稳得就连江洲谢家里精心培育出来的谢殊宴与她相较,也欠缺她一些。

此时薛嬷嬷碰着她身体了,却使她吓了一跳,这模样看得薛嬷嬷有些想笑,却又强忍了。

“您刚生产,身子是吃了大亏的。”

她以丝带束住了袖口,身后碧蓝等人还端着汤药。

“这是祛淤止痛的,以全当归、川芎、桃仁、干姜等配以甘草,以黄酒煎煮。”余嬷嬷指了碧蓝等人端着的这冒着热气的碗,讲解道:“是为您下血的。”

傅明华也略通医理,点了点头。

谢氏出来的奴仆,调理人的身体方法极多。

傅明华年纪不大,生产时吃的苦头并不多,发作至生产很顺利便生下了长子,身段儿也并未有多大变化,只是薛嬷嬷等人仍是备了膏药,放了外间幔子之后轻轻为她按摩肚腹。

这法子确实有用,两日之后,傅明华便觉得身下淤血少了许多,人也爽利不少了。

她身体才稍好一些,崔贵妃的身后事便不能再拖了。

燕追前两日以避大行皇帝崩殂之日为名,为她偷得两日将养身体,直到她稍好一些,燕追才允朝中三品以上臣妇入宫哭丧。

崔贵妃死前后被先帝册为后,丧事便与四夫人又不一样,再加上嘉安帝亦是同日驾崩,夫妻俩便越发忙碌了。

进宫来哭临的夫人们各个心中都忐忑不安的,容氏一党尚未被处决,当日容涂英势大之时,不少人都牵连其中,如今容家一倒,洛阳里人人自危,哪怕燕追尚未清算,但不少人却都仍是提心吊胆。

哭临三日终,燕追亲自送帝后灵柩入洛阳城外兴庆宫中安放,等到将来昭陵开启之时,再一并移入昭陵之中。

而办完了丧事,燕追登基大典则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与此同时,当初在得知赵国太夫人死讯之后,便在傅明华的示意下赶往江洲的徐子升也回了洛阳。

他带来了江洲大批学子联名上书,要求新帝处死容氏一族。

容涂英当年献妻女以换功名地位,此举使得不少读书人对他都十分鄙夷,他得势之后不止不知感恩,反倒意图谋反。

此事在江洲谢家有意带领之下,事情越发激烈,不少学子涌入洛阳,等着看容氏下场。

许多人吟诗作对,唱当初容涂英把持朝政。

这样的情况下,燕追登帝位之后,首要之事便是顺应民心,先处斩容氏一族。

容家八九百余口,就连当初远在范阳中的旁枝也未能逃脱。

当日依附容家的大小世族,尽数落网。

燕追令中书省下了旨意,决意在七月处斩容氏一族的消息昭告天下,不少人听了,都拍手叫好。

容家遭处斩那日,黄一兴也带着燕追旨意,去了承香殿。

看到容妃的那一刹,黄一兴几乎没能将她认出来。

算算时间,容涂英逼宫那日,黄一兴受先帝之令,前往蓬莱阁送崔贵妃上路,当日他还曾见过容妃的,那时的容妃张扬而艳丽,哪像如今,就似一朵已经枯萎的花!

才短短几日时间,容妃头发都白了大半了。

娘家出了事,女儿死于郭翰之手,她被软禁承香殿中,这样的情况下,就如随时有人套了绳子在容妃脖子上,使她吃不下睡不着,心中装了事,迅速的便衰老了。

只是那眼神阴鸷,十分可怕,冷冷望着黄一兴看。

“你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被沙子磨砺过。

黄一兴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端绫的侍人上前一些,好使容妃看到。

与当日崔贵妃见了御赐之物十分平静不同,容妃看到这绫带,瞳孔一缩,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娘娘,老奴奉皇上之命……”

容妃一听这话,便大声的笑:

“皇上?什么皇上?燕追领兵逼宫,害死皇上,与李辅林等人勾结,伪造圣旨,他才该死,我容氏一族只是为了保燕唐血脉罢了。”

到了这样的时候,容妃自然是不甘心去死的。

她嘴里大声的骂,黄一兴自然是知道真相如何,听她还在喊着要‘拨乱反正’,便皱了眉,吩咐身后的侍人:“还不使娘娘坐下!”

容妃一听这话,更是大怒,她折身要跑,只是这承香殿都是黄一兴带来的侍人,她没跑几步,便被侍人逮住。

以往嘉安帝在世,容妃得宠之时,宫中哪个内侍、宫人见着她时不是规规矩矩的。

如今被人架住,容妃拼命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开来。

“你们放肆,大胆!”她尖利的喊叫:“皇上尸骨未寒,死因未明,黄一兴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如今竟然也背了主,你不得好死!”

黄一兴皱了眉,听她怒骂不休。

“先帝临终之时,立皇上为皇太子,当时中书省下几位大人都在,圣旨由中书令执笔,绝无有误。”

黄一兴令人取了绫巾,朝容妃走去。

容妃一听这话,便挣扎得更凶了:

“你胡说,皇上在时,爱我信儿更多,我信儿才是天命之主,你们颠倒是非,我容氏一族,不会饶你的!”

“容氏?”

黄一兴听她提及容氏,不由便笑了一声:

“好教娘娘得知,容家犯上作乱,其罪当诛连九族!除当日容涂英已经伏法,今日容氏大小余孽,已经尽数押往刑场了。”黄一兴说完这话,看容妃愣了片刻,紧接着似是不肯相信一般,不等她说话,又道:“至于四皇子,他已经被先帝下旨废黜王爵之位,将其流放营州。”黄一兴说到此处,靠近了容妃,小声的说道:“令他自尽的旨意,前日之时便已经令人送往汝阴前往营州的路途了。”

容妃到了此时,竟然还抱着有朝一日容家仍能颠覆大唐,助燕信登位的美梦。

黄一兴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老奴此时送您前往地府,只是因为皇上仁慈,不忍路途之上四皇子一人走得太孤独。”

第六百零九章 之死

黄一兴躬着腰,抬了头笑意吟吟的与容妃说话:“且您侍奉先帝多年,如今只是使您随先帝一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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